年轻人看向她的眼光颇具防备之意,语气里对他父亲也有诸多不屑,“恕我直言,不管你是来找人或是来讨债,这趟恐怕是白来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连行李和电脑装备都还没放下的赵妤贞,不禁露出极度失望的表qíng,只差一点没瘫下来。
“难道一点希望都没有吗?”她本来对这条寻人的线索投入莫大寄望,现在却成了泡影。
“也不尽然。”年轻人看她并无自己想象中的恶意,加上他以为这句话是对他问的,所以回答的语气趋软,“我听你的口语似乎有外地口音,你是外国人吧?”
“我是从台湾来的,想藉由你父亲的口中打听一个人。”她表现得意兴阑珊。
“他可能是唯一知道消息的人了。”
“大老远跑来?”年轻人想了想,最后提出建议,“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说完全不知道他的下落未免也太过分了些,我最后一次侧面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说到他似乎是因为积欠庞大的债务而跑到国外去了。”
赵妤贞见到一丝曙光,勉qiáng振奋起jīng神,“你知道是哪个国家吗?”
“不清楚。”他直接粉碎她的希望,“不过我依稀记得他的英文说得非常好。”
“英语系国家?”她喃喃念着,“一个两手空空的人最适合躲在哪里?”
“你自己慢慢猜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为止。”年轻人把话说完,便直接关上大门,丝毫没有请她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进去坐坐的意思,可见他对于父亲的恨意非常qiáng烈。
赵妤贞并不怪他,只是默然的往回走,一边思索着愈来愈模糊的搜寻焦距,“他可能在中南美,当然,躲在美加地区也不是没有机会,但是和爸爸一样客死异乡该怎么办,这么大的范围要如何下手寻找?”
她还正在伤脑筋,却有另一件事让她更烦。
豆大的骤雨开始无qíng的往她身上招呼!
“老天!下雨了!”
她全身被淋湿都不要紧,但是手上的电脑装备却极为jīng密,丝毫沾不得湿气,更别说是水了,此时她哪想得到会下雨?她怀疑看似坚固的手提箱到底能挡雨水挡得了多久!
糟的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赵妤贞即使是想返回去厚着脸皮要求刚才那家人让她进去躲雨也来不及了,她只好大呼倒霉,凭着记忆向来时的原路没命的奔跑,希望绕过眼前的下坡弯道之后能找到避雨的地方。
幸而老天爷没有继续欺负她这个可怜的倒霉鬼,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奔跑后,她看见一户独栋旧宅,赶紧冲至大门檐下躲雨,暗呼好险,不过身上的衣服则因为脱下部分护住电脑装备,所以全身由里到外几乎全湿透了。
她顺手按下电铃,却迟迟没有人出来应门,仔细注意之下,她才发现门把上积了颇厚的灰尘,这栋旧房子显然没有人住在里面。
赵妤贞最后捺不住寒冷,终于决定翻墙而入,乡下的房子围墙大多很矮,难不倒将近一百七十公分身高的她。
费了一番手脚,她好不容易笨拙的爬了进去,回头将一gān行李提进屋内,不过进入大厅时让她开始犹豫了,“里面这么gān净,必然有人打扫,怎么会这样?”
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但十分整洁,唯独少了一份有人居住的气味,让她看了不禁十分疑惑。
可是既然都进来了,她也不愿打退堂鼓,她四下瞧瞧,确定屋内只有她独自一人之后,当场在客厅就脱掉身上的湿衣服,可是她没带gān毛巾,只好等身体自然风gān,再从行李拿出gān衣服穿。
此时,赵妤贞的注意力被客厅里的一对烛台所吸引,“咦,”她靠过去,顺手打开烛台后面的壁柜。
“啊!真是抱歉!”她立刻将双手合十,恭敬的朝前膜拜数次,她看见一座牌位、香炉,和柜内壁上的照片,直觉如此冒失实在不妥,“日本家庭的简易佛堂或祭祀的祠堂常常都做隐藏式的设计,我早该想到的,贸然打开实在失礼,请你见谅。”
赵妤贞面对照片上的女人,非但不觉得恐怖,反而感受得到她微微笑容之间的亲切,可惜这是一张遗照,其人芳踪已杳,不存在于世上了。
最近才处理了父母亲的丧事,这张照片非但不会使她害怕,反而让她倍感思亲,一刹那间跌入浓厚亲qíng的思念中,她长叹一口气,顺便取来终究要洗的湿衣服充当抹布,仔细的拭净壁柜内的每个角落,再由旁边竹制的香筒中点燃三炷香,整个客厅立刻陷入安详宁静的气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