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就没有移梓的前例!”可是太女话没说完,二皇女楚王李麟就突然低吼。也不知道太女的话哪里触动她的心思,刚才还木木呆呆的转瞬间好像仇人见面一样死瞪着太女。
“难道你想把这里当做梓宫吗?”李贤也生气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太女这是着急了呢。”三皇女李鹄在旁边yīn恻恻地补了句,“只怕下一句就该说勤诲斋是母皇处理朝政的重地,处理她之外咱们姐妹几个都不能来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眼珠子就瞟向御案上一个青玉的托盘。
李凤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心里又是一闷。
那玉托盘现在自然是空的。之前,凡李昱在勤诲斋的时候,玉玺都是放在那里的。
“够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断,任谁都不会心qíng很好,“老三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遮遮掩掩的什么意思!”李贤已经被气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们姐妹几个,谁不想办好母皇的大事。”默不作声了一会的安郡王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太女如今还没有登基,倒是先拿起架子来了。”
诚郡王紧跟着说:“以为我不敢吗?当初不就是太女你把母皇气病了!如今仗着自己年长几分,在这里指手画脚。四妹说得对,你当你是谁?”
真是一团乱。
李凤宁看着这四个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女人,眼神不由得看向通往内室的那道门。
陛下如果还在的话,听见她们这么吵闹会有什么感觉?
一个月前,当她查出凉州邺城的事与太女有关,于是进来求陛下“不要生气”的时候,李凤宁清清楚楚地记得李昱当时的表qíng。
她先是惊讶,然后就是感动。
便是普通人活到六十来岁,想要遮掩自己的qíng绪只怕也不是难事,而李昱做了那么多年皇帝为什么就能轻易被她看明白了?
李昱杀了两个妹妹才能登基,而李凤宁的祖母也是在放逐了她的二姐才当上皇帝,再之前几代的起居录里,也从来没有出现“太女”这个词。那么李昱为什么要在李贤刚刚出生的时候就立她为太女?
贤者,美善也。
太女名为李贤,寄托着起名者一片期许。李昱自小悉心教导李贤,如今太女的中正平和乃是举朝皆知。
麒麟为瑞shòu,鸿鹄志高远,鲲乃水中王者。
李麟、李鹄、李鲲,哪一个都不是随随便便的名字。李昱从来没有认定了一个太女所以就把其他三个女儿弃如敝履。楚王掌刑部,诚郡王管鸿胪寺,安郡王手里有兵部,比起世世代代幽禁在西南边陲的韩王一系真是不知道要好上几百几千倍了。
所以,李昱是一个好母亲。
李凤宁慢慢了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呼出去。
陛下,您疼了凤儿那么多年。既然这是您的希望……
“太女容禀。”李凤宁慢慢地低头,双膝着地。她的声音不算响亮,说出口的时候屋子里几乎没人听到,但是她下跪的动作却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请太女登基继位,以正名分!”
有一刹那屋子里死静一片,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凤宁你胡说什么……”
李凤宁猛地抬头看向诚郡王,冷笑一声,“我胡说?”她缓缓站起身,一双眼睛却没离开过李鹄的脸。她放缓了语调,“三姐就算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也要找得到能说嘴的理由。”
诚郡王一噎,瞪圆了双眼,“你——”
李凤宁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论尊卑,太女是先凤后所出,母皇唯一的嫡女。论长幼,太女为长。论起国家制度,‘太女’是什么意思,诚郡王不会敢装糊涂说不知道吧?”
“说够了没!”这回不是诚郡王,反倒是楚王低声一喝,“这里哪里轮得到你来大放厥词。”
李凤宁嗤笑一声,转头与楚王针锋相对,嗓门甚至比她还大,“二姐如果可以让母皇收回成命,不用任何人说,我立刻就开开心心地滚回魏王府去。”
屋子里这几位,大概就没碰到过这种破罐子破摔,脸皮都不要的人。于是楚王和诚郡王两人居然愣了一下没能立时回出话来。
“凤宁,不要胡闹。”太女这时候才慢吞吞地来了一句。她语气之温和之纵容,能让在场其他人都听出来,其实她的意思是“凤宁,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