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宁假咳一声,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你答应就好。”她略顿,“总之这事你跟我这两位姐姐商量着办吧。”
孟溪闻弦歌而知雅意,再闲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她人影才消失在门外,殷六就横了李凤宁一眼,“这就是你说的老实人?木木呆呆的。”
“聿姐觉得如何?”李凤宁不理她,只看向范聿。
“乍看着,品xing倒还将就。”范聿看着孟溪离去的方向,满脸思索的样子。
“随儿要真有这个心思,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殷六见李凤宁一副当她不存在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当然越早越好,”李凤宁这才回转过来,“去燕州走水路快,再冷下去河水结冰,我可不想把时间全花在路上。”
“要在外面过年?”范聿眉头一皱。
“再说吧。”李凤宁一副神qíng轻松的样子,“我那间屋子就麻烦两位姐姐了。”
“这丫头,就只有求人gān活的时候嘴甜。”殷六对范聿说,“反正也不只是为了你,正好也看看刚才那段木头品xing如何。真要跟你说的一样,倒是可以考虑随儿跟她的事。”
范聿也点头道:“随儿是我亲弟弟,我自然上心。”
“那就多谢两位姐姐了。”
第74章 拂chūn堂
东临大海与jiāo错河网为燕州带来丰富的水产,而平坦的地势和温暖的四季又丰实了谷物的产量。与赤月粮仓之名共同传遍天下的,是燕州富庶安乐的名声。
而作为一州首府的宁城,且别说那雕梁画栋高楼广厦,单只朝那花街柳巷的销金窟里瞄一眼,也能知道与京师安阳只怕不遑多让了。
宁城西南的碧月巷,拂chūn堂。
纵然外头是一水的青瓦白墙,这到底还是城中最大的伎馆。只是南边到底与北方不同,即便寻欢作乐也要讲个雅致意趣,这拂chūn堂自大门起就不见大红大紫的颜色。堂内小倌们说话固然轻言细语,就连小厮也一个个地清秀水润,真真是□□满园只待拂弄了。
十一月上旬,洇洇细雨的傍晚。
如今尚没到结冰的时候,斜风之下的细雨最让鸨父头疼。打着伞也遮不了多少,雨里走一会就能濡湿半身衣裳,再然后南方特有的yīn湿便会顺着水汽钻进骨头里,叫人半天都缓不过劲来。除了那些兴头上的客人,譬如萧家那位大小姐,只怕熟客都不愿意多来。鸨父正烦恼着,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客人。
这人进门时用折扇挑起木头的珠帘,一步跨进来后抬头,顿时叫鸨父眼前一亮。
照说能上青楼洒银子的就没有穷酸,内里人品再差,穿金戴银捯饬gān净了至少有个面上好看。可眼前这人却真是有些不同凡响。容貌上头自然是没话说,那一双眼角微挑的凤眸更妙。笑时自然恍若chūn水,若是怒了,只凭那双眼睛就平添三分威势,待到现下这眉头轻蹙的模样,便是见惯了人的鸨父也一时揪起心来。
“您先暖暖身子。”鸨父拦住小厮,自己接过他手里暖过的果酒,凑了上去。
“这天气,”进来这客人语声里满是不乐意。她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将杯子推回鸨父手里,掸掸半cháo的袖子,“出个门口就得多带一身衣裳。”
“咱们这地方就是这样,”鸨父仿若见过这人不知多少回似的,一边引着她朝里走一边说,“倒不如北方那里下雪来得痛快。”
客人似笑非笑地瞄了鸨父一眼,却没接话。
“您看这里如何?”
鸨父将人引到了隔间里。
这隔间虽然没有门却有屏风,里边却是坐地的暖席,配着矮桌凭几,看着居然颇有古风。于是那客人也不由诧异,对着鸨父一挑眉。
拂chūn堂历来就不是那种下三滥的地方,多少贵人过来都会夸一声匠心独具,否则也成不了宁城第一的青楼。有新客人来就朝这里引也算是规矩了,图的就是让人眼前一亮。鸨父见客人神qíng就知目的达到,一边款款欠身请她先入,一边用手势招呼小厮打热水来。
“拂chūn堂果然非同一般。”那客人自脱鞋入室后却不是正坐,一手拖了凭几过来,人舒舒服服地侧倚在上头,才抬眸过来似笑非笑地来了句。
就算逛惯了青楼的人,乍然一见这地方只怕也放不开手脚。这人居然一进就舒散开来,倒真叫鸨父有点另眼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