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是李凤宁帖子里所说的,jīng擅木造的匠人?
“萧尚书可知道凉州有个邺城?”落座之后,李凤宁便说,“当地因靠着玉矿,又汲水不便,所以种田者少赌石者多。”
知道,如今安阳还有谁不知道“邺城”这个地方?
今上还是东宫的时候,将心腹派去凉州邺城搜刮敛财,还闹出杀人的案子来。结果叫她不知哪个妹妹抖搂出来,去年秋天的时候就闹了好大一场。即便当时先帝压下去了,今上登基之后又再度被人扒出来。当时好一通攻讦,把今上气得脸色铁青,几乎连朝议都无法进行。
“听说过。”但是回答时,萧明堂却只能表qíng淡淡,仿佛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地方。
“这个孟溪是江夏市令之女,因着一些缘由,想在邺城造水车,将山崖底下的水抽上来灌溉农田。”李凤宁笑盈盈的,“我眼馋她的手艺,叫她替我监管府邸的修葺。她坚持不要工钱,反倒求我个人qíng。于是我就厚着脸皮来求您了。若想让她借阅翻看一下工部里水车的案卷,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先前还道是想要荐人进工部,没想到居然只是个借阅案卷。
萧明堂朝这个名叫孟溪的人看过去。
孟溪这人似乎并不机灵,直到这个时候才突然站起身,猛地一揖,手几乎碰到了地面,“求萧尚书成全。”她虽然脸朝下,可从肩膀的微微颤抖看来,竟是十分激动。
只是水车的造法而已,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更何况李凤宁亲自登门,还说了个“求”字,即使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能不答应。
“借阅这等小事,谨安也太客气了。”萧明堂笑道,又转向孟溪,“不过部内的案卷不好轻易流到外头,老臣带回家却是无妨的。不如这样,孟小姐在这里住上几日?”
既然都答应了,不妨就好人做到底。
李凤宁从小用的都是什么?连她都能说好的手艺,自然不会太差。留在府里看看,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举荐进工部做事也是不错的。
“真的?”抬起头的孟溪显然是惊喜过度,脸上居然一片通红,“多谢尚书,多谢尚书!”
粗粗看来,倒是挺老实的。
萧明堂更觉满意了。
老实的人才会感恩,才会记得举荐提拔的qíng分,才不会在登了高位之后翻脸不认人。
京中那些手艺人之间素有传言,说李凤宁手眼通天,但凡能求到她这里,便是一条青云登天路。朝中大臣或许都没听过,她却因为工部里管的就是些匠人而有所耳闻。她如今才二十不到,已经随手就能拿出孟溪这样的人,还真不愧是那位殷大人的外孙女。
不过,这般好处平白送到她手里又是为什么?她要把人朝殷家一送,哪里用不上?
无论怎么想,萧明堂也只能想到那桩亲事了。
对了,令仪说李凤宁和端宜在燕州见过的。那么……
许是她在隐晦地表达善意?
瞬间觉得想明白原委的萧明堂一时觉得心里十分熨帖。亲事还没正式提,她便能想到照拂萧家,想来等日后端宜过了门,也能过得不错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想错的萧明堂,自然更是和颜悦色。几人又闲话几句,李凤宁便告辞要走。萧明堂本想留饭,奈何李凤宁说御医还等着灌她苦汁子,才把人送走。
她与萧令仪把人送到大门后,便折返朝回走。
她正要对着孟溪亲近几句的时候,头还没回却听孟溪问了句很奇怪的话,“请问,萧小姐可还有一个叫令仪的姐妹?”
萧令仪被她问得莫名其妙,“没有。我只有一个妹妹,叫令德。堂姐妹里也没有叫令仪的。”
“是……吗。”孟溪眉头紧蹙,虽然那模样怎么都不像是想通了,“那或许只是碰巧了。”
“怎么孟小姐见过另一个萧令仪吗?”萧明堂不由就顺口问了句。
“是。”孟溪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刚来安阳的时候,在城门口不小心把别人撞进护城河了,害得她丢了所有的行礼不说,还生了一场大病。”孟溪说得挺不好意思,挠挠头,“起先我是赁了屋子与她同住的,后来想挣点银子至少把回乡的盘缠还给她,没想到赁屋的屋主说她搬走了,也没留下口信说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