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凤后连氏来看,不过是忙中疏漏而已,缺什么东西过来禀一声补上就完了,何必要皇女来贴补?倒弄得好像是他欺压惯了季安人,搞得连皇女都敢怒不敢言了一样。
这种其实谁都没错,但两边又都挺委屈的家务事,李凤宁也只能无奈了。她想了好一会也只能说:“先帝的谥号、大姐姐的年号朝上还没吵完,等都定下来之后,我去跟姐夫提一下为季安人晋位。”
“安人”是东宫奉侍的称号,并非是皇帝后宫的。
“小奴代殿下谢五殿下。”寻芳应了声,又道:“这几日,殿下从昭明馆回来都闷闷不乐,像是与几位世女不太和睦。”
……昭明馆?
李凤宁愣了一会才想起来。
昭明馆是宫中藏书之所,也是给诸皇女读书的地方。那地方上一回用,大概得回溯十来二十年,在安郡王李鲲的小时候。
而现下,就因为她在朝上那道折子,三王把自己的嫡女都送进宫里与无疾一道读书。如果真因此而生出事来,李凤宁无论如何都要管一管了。
但是……
“不和睦”?
既然这个寻芳都能特意提出来跟李凤宁说了,显然也不止于“不和睦”的地步了。
“哪个?”李凤宁问,“还是三个都是?”
“诚郡王世女。”这一回,寻芳答得毫无迟疑。
李凤宁眉头微蹙了下,沉吟一会才低声道:“我知道了。”
寻芳脚下一顿,弯下腰去,“小奴恭送五殿下。”
李凤宁也跟着停下脚步。“若有事,你可来……”她话到嘴边一顿,改了个样子,“你多开解开解无疾。”
“是,小奴遵命。”
说着李凤宁转身走去,在踏出chūn熙宫大门后,李凤宁不由得驻足回望。
她年纪越长就越明白“承嗣”这个词的分量。她上面的三位“皇姐”能在李贤登基后依旧如此不安分,不得不说无疾的病弱是最大的原因。
可无疾又能怎么样?
她才是最希望自己健康的人。但是她骑个马就得发烧,每天多读一会书最多坚持个几天,再多必得躺上十天半个月。
没人敢要求无疾做什么,只怕要求一多就会生生压垮了这个病弱的孩子。可是这样反而给了她更多无形的压力。无疾她十四岁了,她不是才四岁的孩子,她能看懂旁人的目光里到底包含着什么。
所以,李凤宁一直在尽力。
尽量让皇帝凤后与无疾多些相处,尽量开解无疾希望她不要太过忧思。这不仅是因为疼爱她的姐姐与姐夫不该再次面临丧女之痛,也是希望这个明秀的孩子活得轻松一点长寿一点。
就在李凤宁长长地舒了口气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道女声:“五殿下。”
李凤宁转头看去,“时显?”
沿着宫墙向她走来的,正是穿着一身铠甲的御前翊卫时显。她在离李凤宁好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先拱手一礼,“见过五殿下。”然后她才凑近几步,换了个称呼,“谨安是刚从小殿下那里出来?”
“嗯。”李凤宁与她并肩朝前走去,“从姐夫那里出来之后,顺道看看无疾。”她看了时显一眼,“找我有事?”
“云儿让我给你的,说是玉佩的回礼。”时显从怀里摸出个荷包递过来。
李凤宁接过来一看。黑缎的底子上绣着凤尾纹样,那细密的针脚显然是极用心的。她不由笑了下,“弟弟果然贴心。”说着,她把荷包收到怀里。
“妹妹不好吗?”时显也跟着一笑,虽然顾忌着宫里压低了声音,却带着三分轻松和亲近。
“以前那个实在太不省心,”李凤宁道,“宫里这个又太省心了。”
李凤宁还是魏王府嫡长女的时候,她那个妹妹如今已经让安阳不少人都不省心了。而宫里她才去探望过的那个,除开辈分之外,无论相处qíng分还是年纪其实都跟妹妹相近。
“说的也是。头疼妹妹的,也不止谨安你一个人。”然后,时显就接了这么一句话。
李凤宁脚下虽没停,却表qíng一凝,然后朝时显看了一眼,“有话就直说。”
“诚郡王今天上了折子,说鸿胪当掌凉州边境出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