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多谢大小姐好意。”这头温哲珲还没有接话,那边就传来一道青年男子的嗓音。温温润润的,倒是极好入耳。
温哲珲闻言一顿,表qíng顿时松快起来。她重又笑道:“大小姐,这位就是我们大汗最疼爱的王子,多西珲殿下。”她一边说,一边弯腰拱手,恭迎身后的男人。
李凤宁哪里等到温哲珲介绍,她早就朝那边看了过去。
一个年轻的男人几步跨上台阶,然后停在李凤宁的面前。这个男人略显瘦削,虽然穿着一身便于骑马的裤装,料子看着也不错,颜色却用了艾绿荼白,十分素淡。这人身上钗钿镯钏一概没有,就连发髻上也只是一根青色的发带。再看他的脸,真真是与秀美艳丽一类的词毫无缘分,客气点说声清秀,刻薄点就只能说是乏善可陈了。只一双隐隐透着点鸦青色的眼睛却是氤氤氲氲,仿佛深不可测,又仿佛藏了无数的东西在里面,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李凤宁心里滑过一丝熟悉感。
她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吗……
“王子殿下。”李凤宁心里虽然疑惑,脸上却拉出了一抹浅笑,她一拱手后又看了看温哲珲,“两位请进。”
鸿胪寺少卿季元仁也与多西珲王子见了礼,四人一起朝厅内走去。各自落座后是馆舍的掌客和舍丞见礼,然后带着一众驲落侍从去安置。
这一番来来往往都是鸿胪寺少卿季元仁在主持,只管坐着不动的李凤宁,便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
这个多西珲王子,神态倒是自在。
在赤月,但凡有些身份的男子要毫无顾忌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却是要等到成亲之后。未嫁之前再怎么活泼也好,至少也要戴着幂篱和帷帽才能上街。李凤宁不知道驲落风俗如何,但是这个多西珲王子看着人来人往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赤月男子那副羞涩腼腆的样子。
“大人。”不一会,有驲落的侍卫过来回话,“所有人都已经安顿下来。”
她这话是对着温哲珲说的。但是温哲珲却没有即刻反应,她顿了顿,眼睛一瞬间朝多西珲的方向转了一点点过去,然后突然一停,又硬生生地转回来之后才向回报的侍卫点了点头,挥退了她。
这快到只要一错眼就会看不到的表qíng,到底还是落在了一旁的李凤宁眼里。
李凤宁不由得又看了眼平静自若的多西珲。
刚才,也是多西珲开了口,温哲珲才答应把宮侍收下来的。
所以……
难道他真的就是那个“监国王子”吗?
李凤宁借着啜饮茶水的机会皱起了眉,而当她放下茶杯时,一抬眼却发现那个多西珲王子居然正看着她。李凤宁下意识地回以浅笑,而对方也弯起一点唇角。
这个表qíng……
对了,她想起来了!
李凤宁心下大震。
这不是她那天在富chūn酒楼见到的年轻男人吗?
第11章 长史
这事……
还真是不好办。
李凤宁自马车里下来,一路皱着眉径直跨过府门,一直朝里面走。
首先,驲落王子早于预定时间半个多月就到了安阳,这事自然必须说。
他为什么要瞒过军士的眼睛,他还去过哪里,一路上侍卫没有发现吗,为什么没有人报告?如果不是李凤宁今天发现不妥,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说是必须要说的,但是说给谁听呢?
三皇女李鹄吗?
她是接待驲落使节的主官,说予她听是应该的。但是李凤宁与她素无往来,她真不觉得仅凭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她重视起来。怕只怕李鹄听过就算不当回事,这么耽搁着或许就会落下隐患。
那么,说给太女听?
太女倒是会信她,而且太女也有彻查的力量。但是前阵子陛下并没有向太女提及驲落使节中新添了个王子的事,已经是个警示了。陛下大约是不想太女cha手这件事,李凤宁虽然没弄明白是为什么,但是一来她不想逆陛下的意思,二来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莽撞陷太女于进退维谷之境。
最后,便是陛下。
说给陛下听之后倒是可以一了百了。李凤宁在这里想破脑袋,都抵不过陛下一句话。只是如此大事她要越过诚郡王,就不只与李鹄生了嫌隙,或许还会在陛下那里留下恃宠而骄的印象。再者,所谓入朝为官就是要为陛下分忧。什么事qíng听到一点风声就去找陛下,跟街上哭闹打闹的顽童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