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就你矫qíng,开了公账叫你到处吃吃喝喝,你还有脸叫苦。”张大要不是自己也塞了一嘴的地瓜,恨不得啐她一口,“你回去要敢这么说,看那一班留在安阳的家伙不抽死你。”
“我还算好的呢,不过就想口菜吃。”老孙说:“钱二不是和州人么?平时吃饭清汤寡水的,这回几顿ròu一吃,一天跑好几回茅房。”她说:“哎,你说咱们家殿下在想什么?叫咱们去数乞丐跟到市集上问米价盐价我明白,江夏的民qíng嘛。可为什么要满江夏吃馆子?还得每家吃满一个时辰,就是不许跟店家胡乱打听?”
“我哪知道。”张大说,“我要明白这里头的说道,还能混了十几年只是个拾长?”她也抓了好几块辣白菜帮子塞嘴里,一边咔吱咔吱嚼着一边说:“不过先头是安排钱二去青楼的,谁叫她家里男人凶呢,她又不会讲凉州话,跟人唠嗑不起来,就只好编去下馆子那一组里去了。”
老孙见辣白菜没剩多少,索xing拿过油纸包全扒拉进嘴里,然后才说:“张大,大姐,求您件事,您也别跟人说我今天是溜过来的啊。我qíng愿天天练兵,也不要顿顿都去吃那些味儿一样的ròu了啊。”
张大前头见她吃相难看,白了她一眼,听她说到后头才道:“这两天还是安分着些吧,咱们殿下心qíng不好,要是被她逮住,可有得好受了。”
“诶?不能吧?”老孙一怔,“这儿有谁那么不长眼,还有胆得罪咱们家殿下啊?”
“那胆子可大过天了。”张大冷笑一声,“咱大前天才到,前天一早殿下才踏出官舍门口,就有个老男人扑在地上哭叫说儿子丢了,还说他女人是什么礼曹文书,叫儿子去官舍服侍贵人,结果一夜都没见人回来。结果立刻就有人接口,说他儿子就是洗尘宴上服侍咱们家殿下的,宴后就没见人出过官舍。”
“难,难道……”老孙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张大,“仙,仙人跳?”(注)
张大说:“还真就是。”她嗤笑了声,“开眼界了吧?居然有人敢朝咱们家殿下伸爪子。”
“怪不得殿下不高兴呢。”老孙说,“不过那些人也不动动脑子,就凭咱们殿下身边那个十四公子,得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殿下多看一眼啊?何况听萧左丞说,那位还挺能打的。”
张大浑然一副好像真跟她有什么关系似的得意样子,“咱们家殿下身边的人哪有差的?”她略一顿,嘿嘿一笑道:“她当时就只扔下一句话,若在她离开江夏之前没个jiāo代,在场所有人都是个‘诬陷皇族’的罪名。”
老孙叹了口气,“真是的,好好gān活不就成了?咱们家殿下多和气的一个人,偏想这些歪道。”
张大嘲笑了她一脸,“说得你好像是正儿八经选进来的一样,当初你要没使那四十两银子,还能跟得了咱们殿下?”
“那四十两就算掏空了家底也值。”老孙说,“这种出公账到处吃ròu的好主子,上哪儿去寻啊?”
张大笑道:“这会觉得吃ròu好了吗?别担心……”
“别担心什么?”不知何时,有个声音从后头传来,“你们偷懒不会被抓到吗?”
两人都是一呆,回头一看,不知萧令仪何时从右署的正堂出来,正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她们,一脸的不虞。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这位萧左丞正是负责cao练士卒并试验各种兵器铠甲的。而对从军器监所属三百士卒里选出来的张大和老孙来说,正是顶头上司现管她们的人。
两人顿时一阵讪讪,连忙想要过去讨饶求qíng的时候,却听萧令仪刻意压低嗓门,“大人这两天心qíng不慡快,你们自己警醒着点。”她瞟了一眼两人,“把嘴擦gān净!跟我过来。”
两人唯唯应了,跟着萧令仪而去。
凉州因正对着驲落,所以边防是重中之重。所以就算凉州太守虽被压得举步维艰,可凉州一应的军器监属下衙门却依然势盛。就算京中军器监渐有被工部吞并之态,凉州的州冶署竟不敷使用,又在临近边境大军的敦叶城另设了专供守军用的州冶左署。
在军器监式微的时候,凉州州冶署左右分离互不统属,左署为守军所管,右署则置于府衙之下。可李凤宁的出现,令整个局势都为之一变。就算左署能对凉州太守嗤之以鼻,能给兼了右署的工曹脸色看,却不会有人敢不服李凤宁的管。不仅因为州冶署本就是军器监下属衙门,更因为李凤宁是仁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