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随儿压低眉头,“我不喜欢其他女人……”
“随儿,找个疼你的不好吗?”李凤宁叹口气,低头看着他,“找个人品好的,样貌也好的行不行?横竖有我在,平安饱暖是不用愁的。只要你喜欢就好。”
“那我要是不喜欢呢?”随儿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要是一直都找不到比小姐更喜欢的呢?”
他的声音里,弥漫着直白的期盼。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李凤宁,表达着他的渴望。这个孩子,至少在这一瞬间,眼里心里都只有她。
不知不觉间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那就留在我身边,”李凤宁道,“找不到喜欢的,就一直留在我身边。”
随儿顿时喜笑颜开。他得了李凤宁的承诺,便有心qíng去想其他事qíng。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小姐,你会不会娶那个王子?”
李凤宁一怔,眉头微蹙,“你问这个gān什么?”
换了旁人大概会立刻惶惑起来,偏随儿却一无所觉似的,“外头都在说啊。小姐日日都去见那个王子,她们都说小姐要把他娶回来做正君呢。”
“多西珲的确有意思。”李凤宁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眼间一片柔色,虽然转瞬就淡了下去,“只可惜……”
“小姐……喜欢他?”随儿的声音不自然地停顿了下,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李凤宁乍听到那个“喜欢”微微瞠目。随后她弯起唇角,拉起一抹似是遗憾,又似是什么都没有的微笑。
“废话真多。时候不早了,快点回你自己屋里睡觉去。”
第14章 赏花
位置,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
多西珲看着与他对坐的女人。她正低头啜饮着茶水,留给他乌黑的头发,还有一个光洁的额头。
在驲落,儿子跟牛羊是没有区别的。母亲的地位高一点,或者本身长得好看点,都可以让母亲向儿子的妻主多要两头羊。而如果想让一个女人心甘qíng愿地送上婚前说好的所有牛羊,而不是把男人退回给他的母亲,则要看这个男人能不能生下足够多的孩子。所以,即使被人称为“监国王子”,他母亲的王帐里依旧没有他的座位。躲在后帐里,掀开门帘悄悄偷听,已经是所有人的底线了。
但是在这里,她安排给他的位置,居然是与她对坐。
“我脸上有东西么?”她似乎是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眨了眨眼后,一边下意识地弯起唇角,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桃之夭夭,”即使被人发现,羞涩依然不会是一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qíng绪,他只是略略放远了视线,就好像他一开始看的就不是她,“灼灼其华。”
前几日她下了帖子,说是要带他赏花,今日一早遣了马车接他。待马车停在安阳郊外的小山头上时,果然一片烂漫的桃花。
将他引至桃花林间一处铺好的坐席上,现下坐他对面那个还将从人都遣到了略远些的地方。
“我会念汉诗很奇怪吗?”多西珲看了眼挑起眉的李凤宁后收回视线,用一种淡然的,听上去只能用“懒得跟她一般见识”来形容的语气回答。
通常qíng况下,如果他敢用这种语气对他那个脾气bào烈的大姐这么说话,下一瞬间肯定就会有鞭子朝他身上抽过来。而即便这里是温吞的东国,她所遇见的所有男人里,大概也不会有任何人这样跟她说话吧。
“只是想问,殿下是在对我说吗?”隽秀明丽的长相,只因为咧开嘴文雅之色顿时消失得一gān二净。
……对她说?
对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后面的两句是……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多西珲微微一窘,他习惯xing地想要用什么托词遮掩过去,抬眼却看见对面那人在笑。
漫山轻粉的桃花本来就是绝景,偏对面那人生就一副能让chūn景都黯然失色的容貌,再加上那毫无机心的笑容,居然让多西珲呆愣了一瞬,没能立刻把话说出口。
“不过殿下若是有真心想说的人,凤宁倒是不介意充一回信使的。”李凤宁脸上表qíng未变,但是语声中却多了些隐隐约约的认真。
多西珲听在耳里,却只觉得浑身一凉,然后那股陪伴了他已经两个月的闷痛感又再度回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