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后。”虽然李凤宁qíng绪低落,但是凤后到底不同。她一听见他的声音,连忙走过去扶着凤后的手。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凤后看上去一脸疲累,他并没有推拒李凤宁的扶持,走到外间椅子上坐下,“难道是我没把你们教好?”
“父后,”李凤宁更愧疚了,“扑通”朝地下一跪,“是我没看好无疾。”
“无疾这孩子平时看着缺了点胆气,怎么这个时候倒横了起来。”凤后叹口气,又看向李凤宁,“你是她姨,又不是她亲姐。她有点事你就朝身上揽算怎么回事?”
李凤宁脑袋垂得更低了。
“罢了罢了,等她醒过来,你自己跟她说吧。”凤后对着李凤宁摆摆手,一副懒得说她的样子。
“无疾没事了?”李凤宁猛然抬头,声音里却是遮掩不住的惊喜。
“你道我这么没心没肺?”凤后眉头微蹙,“御医说这会不妨事了我才出来。”
“没事就好,”李凤宁喜得一叠声道,也不等凤后说就自己起来了,“我去看看她去。”
“你别咋呼,”凤后说,“这间屋没住过人,我且要归置安排一下。你一会叫御医再看看伤口,没事就快点回去,别叫你夫君等急了。”
站在一边的宋沃实在没法在这种父女对话里cha嘴,因此一直默默听着并不出声。
其实换到旁人家是再寻常不过的画面,但是发生在这个地方,却实在有一种违和感。
天家……
是无qíng的。
“殿下,”宋沃不由自主地出声问道,“打算如何处置安郡王?”
“安郡王……”李凤宁转过头看向宋沃,眼睛微眯,声音里的冷意实在不容错辨。
宋沃只觉得一颗心提了起来。年过五旬的她面对着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有了一种十分紧张的感觉。
李凤宁用九个月的临朝监国证明了她的优秀。
不愧是睿成皇帝与先帝倾心教养的孩子,胆识远见、学识谋略都被她自己一一证明。
于是剩下的,就只有“理智”了。
做皇帝,是不能感qíng用事的。因为她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天下。她的喜悦,或许会变成奢靡làng费,她的愤怒,一定能血流漂杵。
所以,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候。
“安郡王失心疯了。”李凤宁几乎有些yīn恻恻地把话从牙fèng里挤出来,“叫翊卫派人‘护送’安郡王回复静养。”
宋沃微怔。
随后,一股想象不到喜悦突然之间迸发出来。
原来,她真的能做到。
事实上,安郡王是带人bī宫,不仅伤了秦王,还差点bī死先帝独女。
但将事实就这么说出去会怎么样?
现在谁也不知道,兵部里能跟着李鲲一条道走到黑的到底有几个。狗急还跳墙,她们若觉得没有活路,索xing反了当如何?
安郡王的父家姜氏一族是安阳名门,不要说做官的了,人家自己都有坞堡。而夫家芮氏虽然现在没落了,但在平州就是养军马出身的。
这时候说出事实真相,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但是李凤宁忍住了。
明明她对于李安受伤自责难过,明明她亲口吐露过对于放过李鲲的懊恼,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她居然还可以忍住。
宋沃一撩衣摆,用最认真的态度行叩拜大礼。
“臣宋沃,伏请秦王登基,为万民主!”
第321章 家中说怀庸
其实在他家小弟转述七弟妹的豪言时,凤怀庸是不信的。叫凤氏家学里不知多少人折戟沉沙的山长哪里能是“好哄”的人?所以她一边叹着弟妹年少无知,一边也时刻觑着机会随时扑出来缓颊说qíng。
却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不过回头想想,李凤宁的做法大抵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旁人身居高位,能不鼻孔朝天就够“难能可贵”的了,李凤宁在凤元晖面前却能规规矩矩地执晚辈礼。学识上头谁也没指望她能多好,说起话来居然能旁征博引,生生叫凤元晖亲口评她一句“被耽误了”。再加上那份将宫中藏书视作等闲,“要看什么,吩咐一声就是”这种贿赂,大抵也真是再没旁人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