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宁凤与未竟相视一笑。她俯身把李璋抱了起来,“那咱们去酒楼里坐坐,吃点东西好吗?”
李璋有点尴尬有点害羞,脸上红红声音愈发软糯轻细,“母……母亲,璋儿不是小孩子了……”她一双手搭在李凤宁的肩上,想要挣扎又不敢的样子。
“不是璋儿说累的吗?”李凤宁把她放下,然后伸手,“那,牵着手?”
李璋这回乖乖把手放进李凤宁的手心,然后又回头看了眼凤未竟。凤未竟也跨前一步,牵起李璋另一只手。
能被李凤宁带出来的翊卫自然没有不机灵的,早分出一人飞奔而去提前安排,不一时三人便坐在了安堰镇上一家名叫临江仙的酒楼雅间里。
因不是正经吃饭的时候,所以酒楼里甚是清净。出身豪门的翊卫显然都对寻常人如何歇脚没什么概念,因此不一时当地的小吃点心乃至于略有名一点的菜就流水般地送上来,眨眼堆满了整桌。
然后,酒楼的小二被叫了进来。
“我妇夫两要去白河县探望外家,谁想船行时出了事故,预备的礼物掉进河里去了。”李凤宁笑盈盈的,瞎话说得一本正经,“若想在安堰这里补买些东西,不知上哪里好些?”
小二显然没看出端倪来,居然信了,“咱们安堰这里靠山近水,吃的穿的都不缺。只是您要去的白河镇离咱们这里才一天水路,送的礼要都是见过的东西只怕……只怕您家亲戚会不高兴吧?”
“就是呢。”李凤宁仿佛一样犯愁,“可有些什么新鲜东西能买?如果是安阳来的最好,贵些也就贵些了。”
“您是从安阳来么?”小二犯了难,“咱们这里吃用都不难,可要是想寻些新鲜东西却有些麻烦。北边来的货船过来都是路过,更愿意去燕州和州这样的地方,很少停在咱们这里。”她想来想去,“……或者您买些新书过去?”她略一顿,语声中透出几分自豪,“还有咱们这里的笔墨纸砚还是挺全的。”
纸墨笔砚很齐全?
凤未竟便抬眼朝李凤宁看去。
他的妻主,皱着眉头。
是……有什么问题吗?
凤未竟看了看小二。
李凤宁会问这些,当然是在关心民生,关于这一点凤未竟是知道的。
小二穿着一身洗到青灰的粗棉衣衫,虽然洗到有点褪色却很gān净。她容貌平常,但是进了雅间回话却一直半垂着头,一次也没有主动朝他这里看过,显然也是懂些规矩的人。
至于她说的话,凤未竟就更听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了。
此地离邵边已经不远,凤家驰名天下自然对附近的村镇影响不小,因此小二说纸墨笔砚不缺什么的,凤未竟是信的。俗话说仕农工商,商字排最末自然也的确不怎么受尊敬,这一点在邵边附近一带愈发明显。一来这里做买卖的人少,二来再走个五六天的船就能去到燕州还能卖出更大的价钱,换了凤未竟也会这么做。
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为什么李凤宁会皱眉?
他不懂。
一股子不知道该称为失落还是茫然的qíng绪袭来,叫凤未竟不由自主放下筷子。
前朝的事他不懂是应该的,后宫gān政从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而李凤宁从来没有表露过任何一点希望他懂的意思。
但是这样的想法即使他能够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凤未竟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宫里的qíng形。
其实他并不想整日整夜地对着那些文籍书册,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想去银阙宫,去陪在她身边,就算她忙到根本没有时间与他说话,至少他能一直看到她。
但是……
但是,那一步他却始终迈不过去。
孩子不用他生,宫务不用他理,外头铺子不用他费心,出谋划策自然更加轮不到他。
所以,他如果不是还会校勘书簿,那他就真是……
“父亲,父亲。”耳边响起孩子软嫩的声音。
凤未竟一惊,陡然间回神,他下意识看向李凤宁,发现对方根本没发现他这一瞬的走神先是安心下来,随即又泛起淡淡失落。但是随即他就把所有的qíng绪压下去,起身走向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窗口的孩子,“璋儿,怎么了?”
“那是什么?”有个能把外头各种食物流水似地朝宫里带的父君,李璋显然对酒楼里的吃食毫无兴趣,她只咬了一口碗糕就跑去窗边趴着朝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