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宫侍们做事的悉索声顿时一轻。
梓言却半点都没有担心的感觉,凑近过去对着她的耳朵chuī气,“就说说话不行吗,陛下连这个都要管?”紧接着他退后一步,躲开李凤宁伸过来的手之后绕着她转了一圈,“嗯,都妥当了。”
李凤宁不满地对着他挑眉。
“您上朝要迟了啊,我的陛下。”梓言失笑,却又不肯遂她的愿,始终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
一旁有宫侍捧着滴漏过来,果然时候不早了。本来想说什么的李凤宁瞟过一眼之后也不再闲话,匆匆朝门口走去。
梓言的目光恋恋不舍地粘在李凤宁身上,追着她直到她彻底消失后才总算收了回来。该是等候在外面跟随的宫侍与禁军也离开正殿后,他似乎也被陡然袭来的冷清所感染,忍不住轻轻蹙眉。
随后,他慢慢将目光移向通往内寝殿的门。
里面是如何的光景,只凭想象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刺得难受。
可如今……
梓言想到了他昨天听到的消息,用力一抿唇,深呼吸之后又变回平常那个梓言,鼓起勇气后朝内寝殿走去。
屋子里一片昏暗,熟悉的幽香润染了内寝殿的每一分空气,以至于他才一步踏入就仿佛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堪称巨大的凤chuáng上,锦被凌乱。
一个年轻男人把手臂压在自己的眼睛上,一边在锦被里辗转,一边低低地轻吟着。
“随儿。”梓言在离chuáng很远的时候就开口唤他。
chuáng上那个人动作一顿,他抬起手露出那双明明已经有两个孩子称他作父君却依旧清澈透底的眼眸,“梓言哥哥?”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坐起来。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愣是没能成功,他反而哀叫了一声,又倒回被子里。这一挣动,倒令得锦被松散开来,露出大半个胸口,还有……
啃咬亲吻的痕迹。
显然没有预想到会直面这样的场景,梓言不由就是一呆。显然他的表qíng彻底出卖了他心底的酸楚,一时间chuáng上那个也不好意思起来。他猛地一拉被子裹住自己,一副似乎恨不得把发红的脸也一道裹进去的架势,哼哼唧唧地说了句,“小姐太讨厌了。”
闻言,梓言不由得好笑。
大概,他这辈子都没法讨厌这个孩子了。
“陛下疼你不好吗?”梓言走到chuáng边,坐下。
随儿的脸愈发红了。他似乎很不好意思躺着,挣扎着要坐起来。
“你就躺着吧。”梓言不由一叹,虽然说话时又是一阵心里泛酸,声音里却没有带出一点来,“起来gān什么?”
“总要起来的。”随儿这回声音倒是平静了许多,“我不该留到早晨。”他眼神有点漂移,眼眸微垂,“都是小姐不好……”
梓言不由得就是一怔。
只是随儿的表qíng太过天经地义,一时间倒叫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只是一想到他特意寻过来的目的……
梓言微微地弯起唇,拉出一抹温和的笑,“该不该的,现在已经是早上了。你现在走和再迟一两个时辰走,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随儿眉头微蹙。
“你起得来?”梓言一挑眉,目光朝他的腰上一扫。
随儿的脸顿时一垮,不说话了。
梓言嘴角一勾。
“对了,梓言哥哥你特意来找我吗?”随儿突然想起来似的,“有什么事?”
“听说,凤主是想把尚食监拿过去管?”梓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忧心忡忡一点,“所谓吃穿住用里吃字打头,你也知道这厨房里的事最是繁杂忙乱。”
这且不是梓言胡说的。
寻常过日子,衣服可以按季按年来做,只饭菜却是天天要吃的,日日都间断不得的。李凤宁的家人虽然数一遍用不上十个指头,底下服侍人却有好几百号。平白多一层管束已经叫人不舒服了,何况凤未竟必然不可能事必躬亲。“采买”从来都是和“油水”搭在一起说的词,他的“管理”如果是把他的人安cha进去,等于伸手进人家的钱袋qiáng行挖走一大块,能顺利才是怪事。
随儿虽然天真娇憨,这个上头却是专jīng,所以梓言只轻轻一点他就明白过来。他眉头微蹙,显然也十分不看好,只是开口时却依旧十分犹豫,“小姐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