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不满之言四起,”白衣女人道,“凤阁与御史台已经有人上折劝谏了。”她开口时语调一副稳cao胜券的样子,叫人听着便不由得相信。只是她原本生就一副谪仙模样,如今说起话来却满是谋算掌控的意味,瞧着实在是违和无比。
“那无知小儿懂什么?”李鲲大笑一声,只是舒畅的表qíng瞬间被她扭曲成狰狞,“本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白衣女人嘴上未答什么,眼眸中却露出一丝轻蔑。虽然在她再开口之前已经dàng然无存,“殿下,接下来就该是殷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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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时蕴,自家书房。
“祖母,”时家嫡长孙时显侍立在祖母身边,她忧心忡忡,“陛下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失了民心。”
时蕴虽不像自家孙女那样,却也神qíng凝重,“陛下幼年,先失父后无母,是养得有些左xing了。先前还有殷家帮扶着,总归还有人能拗一拗,如今登上赤月至尊之位只怕是……”
“那,不如请殷右丞去劝一劝?”时显道,“陛下与殷六到现在还是很好的。”
“不急。”时蕴似乎有一瞬间的心动,可是想了一想之后,到底还是摇摇头,“对着陛下还是少端长辈的架子为好。”她意有所指地说了句,“更何况,明理这人瞧着仿佛温和谦冲,心里头只怕跟陛下想的是一样的。你叫她去劝,还不定她会说出些什么来。”
“那,那要如何是好?”时显傻了,“陛下辛苦了那么些年才打开如今的局面,难道叫一个姓萧的给毁了?”
“那是你弟弟妻家的哥哥。”时蕴横了孙女一眼。
时显讪然了一阵,“祖母,如今外头都在传说陛下如何bào戾如何乖张。旨意下来才几日功夫?劝谏的折子要淹没御案了。”
“哪止这个?”时蕴苦笑道,“与萧家连着的那几家,一个个的都开始告病。工部衙门倒还好,兵部、礼部的日常文书少了能有二十个,公文都要积压起来了。”
“这,这可怎么才……”
“大人,大人——”有人在外头高呼。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时蕴还未曾说什么,在宫中掌惯人的时显先不悦起来。
来人是时府下人,后头领着吏部的主事,平常跟着时蕴做事的。
“启禀大人,”主事倒是镇定了些,虽然也仅止于“一些”而已。
“魏王入宫,劝谏陛下!”
第379章 劝谏的结果
历来御座上的只要是个活人,大抵就是没法人人信服的。
李昱一条血路杀上御座,此后御极二十年,底下照样各自心思;先帝是近十代赤月皇帝里唯一一个中宫凤后所出的嫡女,再也没人这么正统的,反倒是她的妹妹们一个个心思活泛,她驾崩了也没见有几个伤心的。所以她这个根子上就不正的,真要甫一登基就海晏河清的,大概也只能做梦的时候才能见到了。
所以她很努力,努力到了甚至把脾气都藏起来的地步。但,是人就有底线。那起子心思不正的,最不该的就是把主意打到了她女儿身上。
李凤宁眼中闪过一丝bàonüè的戾气。
她还是秦王的时候,明目张胆到掳走染露,如今居然胆敢把主意打到李璋身上。
而且最为恶毒的是,其实在孩子身上悄无声息地挂上一块玉佩,其实要比掳走孩子困难得多。但是对方仍然这么做,简直就差没昭告天下她视宫禁为无物,能为所yù为了。
而这种行事手段……
“启禀陛下,魏王求见。”当值的仪令进来禀报。
李凤宁眉头一皱。
“她又有什么事了?”
李凤宁丝毫没想掩饰她的厌烦。
在她做了母亲之后,终于也是能够理解当年李端的心qíng。但是更显然的是,当她念着李端在她刚刚成为秦王时的和善,因此想要与“姨母”更亲近一点的时候,李端却突然又变回过去的那个她,甚至变本加厉起来。她置疑李凤宁的任何决定,总是用怀疑的眼光盯着她,用生硬的语言斥责她。
连一旁当值的凤阁学士都一缩脑袋,显然也是深知李端每回来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又生怕李凤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