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宁一愣,须臾就反应过来。只是她才张开嘴似乎要解释什么的,却在听见李端的话后用力抿紧,一句话也不肯再说了。
“殿下不要生气,凤儿……”
“什么时候轮到你叫我凤儿?”把嘴唇抿到发白的李凤宁突然冷笑一声,斜睨了男人一眼,眼神里尽是轻蔑。
男人脸色一白,头低了下去。
“放肆!阿篱伺候我那么多年,还是你二妹的父亲,你就这么跟他说话?”李端朝李凤宁一声怒喝,“你还有没有规矩?”
“殿下,”杨氏轻扯了扯李端的袖子,朝她摇摇头,“大,大小姐说得对,是我逾矩了。”
李端眼神一软,伸手拍了拍男人的手背。而男人则朝李端柔软地笑了笑。
“放肆?”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互动落在李凤宁眼里,却只是让她眼神更冷,她语调陡然轻柔起来,“不知‘殿下’今日光降,有何要事垂询?”虽然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几乎连表面的平和都维持不了,满满的讥刺几乎都要满溢出来。
李端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知殿下现今又是因为什么才回的安阳,能拨冗到这里来看一眼,还真是这些花花糙糙的荣幸。不劳您多问,我直接认了吧。”李凤宁冷笑一声,“我还真是在挹翠楼住了半个月刚回来,现在就是银子用光了回来拿。”
“你居然,居然真的住在青楼——”李端怒极,却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混账!”
“无论您是来gān什么的,您自便。”她刻意弯起唇角,“我这就回挹翠楼去了。”
李端愕然间,转而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氏。杨氏一愣,正要急急地解说什么的时候,李凤宁却推开堵在门口的仆妇,大步朝外走去,眨眼消失在院门外。
第3章 挹翠
外城的城西,挹翠楼。
从门口进去就是连着几个的小花厅,都是用来让客人少坐的。此刻最外边的花厅里,正有两个客人坐着。一个穿着青色棉布袍子,另一个穿得好些却满脸风霜,看着像是做生意的行商。
“你别急,带你来自然是有道理的。”青袍女人收回再一次看向外面的视线,转而瞥了眼坐立不安的行商。
“让您见笑了。”行商勉qiáng坐下来,却好像坐在钉子上一样,她qiáng笑道,“您怎知殷六小姐会来?”
“谁说她会来?”青袍女人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水,“就算那位乐意窝在金司衙门这种小地方,好歹是‘殷大人’嫡亲的孙女,整个殷家的产业都归她打理,怎么有闲来这种地方?”
“但是您说——”行商脸色一变,停下来好一会才终于又qiáng笑起来,“今天能带我求一个机会……”
“机会当然有,却不在殷六那里。”见行商脸色一变,青袍女人却依旧笃定,“这里能撞上的那位,才真正是手眼通天。”
行商几乎立即被勾去了注意力,她看看青袍女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拿大话诓她,犹豫一阵才继续问道:“您说的是哪位?”
青袍女人一搁茶杯,瞟了行商一眼,顿了好一会才慢慢吐出一个名字,“李凤宁。”
“李……”行商一怔之后瞠目,“就,就是魏王府的那位?”
“那是当然。”青袍女人笑道,“还有谁叫这个名字?”
“但是……”行商迟疑了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不是说魏王殿下不甚喜欢这位……”
“她喜不喜欢的,有什么gān系。”青袍女人嗤笑一声,眼中得色更显,“我只说一回事给你听。上回有人也是像你这样想开个新铺,不过人家不卖北货,是打家具的手艺人。那位李大小姐一句话,把人弄进尚器监里去了。”
“什么——”行商瞪圆了眼睛,瞠目结舌。
也难怪她如此惊讶。
所谓尚器监,就是专为皇宫打造器物的衙门。虽说为宫内做东西规矩大酬劳少,但仅仅凭着“尚器监”三个字就是一块再好不过的金字招牌。只出来一露口风,怕不只是客似云来。若再能得贵人青眼,好处简直述说不尽。
行商猛地低头去翻自己带来的东西,只是翻到一半,猛抬头说,“李大小姐为什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