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仿佛一片乌云飘进来似的,小连氏轻轻走进廊台。
“敦郡王府连氏拜见凤太后、凤后……”他语声略顿,然后陡然轻细了下去,“贵君、郡君。”
仿佛一阵yīn风袭来,寒得人下意识一哆嗦的声音叫整个廊台都静了一瞬。
卢氏浅笑的表qíng淡了下去。
这不qíng不愿的一声“郡君”算怎么回事?
“起来吧。”凤太后连氏淡淡地应了声。
“阿连,来给父后请安吗?”范贵君离他最近,许是因为无人出声便主动搭话,“无疾没跟你一起来吗?”
本是极平常的一句话,小连氏却在范随说及“无疾”的时候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向他,然后一个字一个字仿佛从齿fèng里挤出来,“不劳贵君挂心,贵君自重!”
“自重?”范随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贵君直呼郡王小字……”连氏的愤怒甚至令他的声音发起抖来。
“凉月!”凤太后突然出声。
“郡王小字”……
卢氏到底过来人,一瞬便明白这其中的意思,瞬间他看着小连氏的目光就充满玩味。
敢qíng今儿……
不止有jú花可赏,还有一出戏能看?
“真是没规矩,怎么可以这么对贵君说话。”李茹凑在卢氏身边小声嘀咕。
通房小厮养的,能指望他规矩到哪里去?
只是如今再明显不过的事不关己,为免引火烧身卢氏一拉儿子的衣袖,不叫他再开口说话。
“小字?”范贵君显然根本没跟小连氏往一处想,愣了愣才回过神来,“你是说无疾?我从小就这么叫她。”他略顿,直视着小连氏,“有什么不对吗?”
范贵君那表qíng神态都是一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样子,反倒是叫小连氏一呆。“简直,简直……”随即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渐渐发青,等他终于能找到声音的时候,突然尖声厉喝,“不知羞耻!”
就连卢氏也被这一声叫的心头一颤,更不要说直面的范随了。他眉头一皱,素常总是一副好脾气的笑脸也淡了下去。
“嫁了人就该安分守己,而你,你……”虽然整个廊台里气氛都不对了,甚至就连凤太后都少见地一脸怒色,小连氏却显然过于沉浸在自己的qíng绪里,只是要不顾一切地宣泄出来,“你之前虽与殿下频繁书信往来,也不过言辞暧昧。现如今居然几次到阪泉都直入殿下书房,孤男寡女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你,你……”
“够了,来人——”那边凤太后连氏显然实在听不下去,大喝一声。
卢氏眉头一皱。
下意识看了眼周围。
难得凤后终于明白宫中赏游的重要,又是头回办这赏jú宴,因此今天人来得很是齐全。且不说小连氏如何会有这种“奇想”,觉得范贵君居然与敦郡王有私,他这么一嗓子嚷嚷出来,听见的可着实不少。
卢氏瞧着不远处山墙廊下仿佛专注于一盆盆jú花的郎君们,心微微一沉。
名节向无小事,一个不好……
“无疾今年满二十了,总不能一直就那么一个人过下去,”谁想卢氏心头沉甸甸地忧心着将来,那个当事的反倒语声平常,“我去问她想要什么样的夫君啊。”
范贵君此言一出,周围立时响起一片了然的轻叹。但是等卢氏转头去看时,一个个又都仿佛爱死了那些jú花似的,半点没露出自己在偷听的样子。
不过……
这个孩子平时瞧他那么天真娇憨的,嘴上居然也如此厉害。
卢氏又一眼仔细瞧过去,却见他居然真的只是一脸平常。好歹也能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范随并不是那种城府深的人卢氏自然知道。那么就是……
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对旁人来说是灭顶之灾的污名,甚至根本都没能叫他有任何特别的qíng绪。
“殿下,殿……没说,过……”这下子小连氏倒是不气了,因为他脸突然一片煞白,如果此时有人突然进来,怕不要以为是范贵君正在欺负他,“不,不会的!”他陡然抬起头,声音再次尖利起来,“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