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婴挑了挑眉毛,“我不喜欢和人告别,就先走了。”
说罢,转身便往京中而去,再不回头看秦宜一眼。
秦宜倒是盯着晏婴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尔后方才狠狠地夹了一下马肚子,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尔琚,你一定要好好地,等我过去。
秦琰此刻在边关的日子确实不好过,那伙流寇是怎么杀也不见少,他这几日劳心劳神,已然瘦下去了一圈,可是几次三番递到京城里的求援信都没有回音,连派去百叶城的士兵都是无功而返。
连虎子都跟着哀叹了几声,“王爷,咱们莫不是被算计了吧。”
秦琰是尽量不往这个方向想,他与秦稷自小一块儿长大,有着十数年的兄弟qíng谊,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相信,是秦稷要杀他。
但是流寇围营,除了打,别无他法。
秦琰在边关浴血奋战,秦宜奔波在路上,几次要睡过去都生生拿匕首将自己扎清醒过来,而京城之中,也并非风平làng静。
秦宜离开刚刚一日,另外一个人也就到了天牢里头,点名说是要看秦宜。
那狱卒倒是奇怪,明明是个因为叛乱想篡位被抓起来的王爷,居然天天都有人探望。
突然响起的开门声惊醒了沉睡中的那个人,“秦宜”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像是一只猫儿,打量着来人
“王爷在这里过得还好吗?几日不见,王爷好像瘦了些许。”
☆、第100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第100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秦宜”爬了起来,朝着来人眯眼一笑,“苏相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墙上的火把散she出的光芒仅能照亮尺寸之地,却将苏策的面庞勾勒得格外柔和,长身玉立,双手负在身后,睫毛微抖,瞳孔幽深看不出喜怒。
自幼便是皇子伴读,十八岁中举,二十岁拜相,手握万人生死,笔书千人荣rǔ,然宠rǔ不惊,面上永远都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见苏策不说话,就又施施然坐了下去,偏头看向苏策,“苏相若是不嫌弃,也可以过来一坐。”
苏策微微颔首,旁边的狱卒将门打开,待苏策进门之后便退了下去。
“天牢清苦,王爷可还能吃惯?”苏策在他的身边坐下,浑然不在意自己今日穿了一身白衣裳。
他模仿了秦宜这么多年,从身高到长相,连声线都是别无二致,回答苏策问话的时候,唇角勾起的弧度都和秦宜差不了许多。
“聊以果腹,已经是这般地步,还能求顿顿有糕点不成?”
苏策轻声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来,“王爷尝尝还热不热?”
他接了过来,咬了两口复又放到油纸包里,“可得省着吃,叛国篡位,一个不小心本王就要在这儿过上几十年了。”
“那沓证据确实是缜密得很,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王爷稍安勿躁,臣虽在皇上面前没有帮王爷求qíng,然却一直在帮王爷想法子。”
“那便谢过苏相了。”那人唇角一扬,像极了秦宜。
苏策微微颔首,他也坐在一旁不说话,两人沉默了许久。一直到那狱卒又拎着钥匙来开门,提醒苏策时候差不多了,苏策方才拍了拍衣裳起身,刚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
“臣记得,王爷最喜欢的诗人是李白?”
他愣了愣,然不过须臾功夫,便点了点头。
秦宜最喜欢的的确是李白,玉壶之中满满的都是酒,三千里如画江山展开卷轴,且歌且行,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秦宜也常学着李白饮酒之后作诗,然作得委实不怎么样。
苏策再未说话,转过身去便随着那狱卒一道离开,独留他一个人坐在这暗如天日的牢房里头去,摸不清楚苏策最后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宜仍旧奔波在行往边关的路上,没日没夜的赶路让她眼睛里头布满了红血丝,不知是不是劳累过度的缘故,哪怕是伏在飞驰的马背上,也经常摇摇晃晃就会睡着,有好几次还差点从马上栽落下来。
暗卫都劝过了秦宜好几次,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到不了边关就要熬不住了,说不如先派人去边关说上一声,叫瑜王爷先准备起来,然后秦宜慢慢赶路。
秦宜却只是摇了摇头,“他若知道,一定不许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