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扎哈罗凄然的一笑,“她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在这里投湖自尽了……”
听到自尽这两个字,我简直惊得目瞪口呆,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很同qíng的望着他。同时,也感到有些抱歉,我真的不该问这样的问题,我懊恼的想。可是,她为什么要自尽呢?我知道这个问题,我是绝对不能提出来了,所以只好避开扎哈罗那哀伤的目光向远处望去。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中天,金huáng的胡杨叶子在日光下显得更加的璀璨夺目。
他低头看着湖中树的huáng色倒影,继续说道:“我父王曾经对我生母许诺,这一辈子只在乎她一个人。可是,他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娶了一个又娶一个,最后我母亲受不了了,就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那她为什么不离开呢?”
“她也试着离开过,但是都被我父王抓了回来!最后那一次,她彻底被禁足!她受不了这样阶下囚般的日子,趁守卫熟睡的时候来到了这里……等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扎哈罗声音剧烈的颤抖着,但是能感觉出来,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感qíng。
我从来没有见过扎哈罗如此脆弱的样子,他现在完全不似平日那般神采奕奕,而是变得有些落魄,就像一个失去了生气的木偶。这才是他眼中那抹一直无法抹去的忧伤的根源吧,我想。一时间,我觉得自己似乎再不能说什么了,也无法安慰他什么,因为这些都是对他高贵生命的亵渎。
日影西沉,我们在月湖待了一天,这才要起身回去。我们刚启程,就看到远处尘土飞扬,看样子是有人朝这里赶过来。不一会儿,一面饰有láng头的旗子便映入了眼帘。扎哈罗勒住马,抬起手向远处观望了一阵,然后说了声走吧,我们便又重新启程。
到了王庭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是王庭中已经点起火把。那火焰在柔风的chuī动下,左右轻轻的摆动着,就像一个个扭动腰肢的火红舞姬。我们刚下马,扎罗尔的侍卫官就迎了上来。他傲慢的瞧了我一眼,然后转向扎哈罗,说了几句氐族话。扎哈罗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去。那人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进了穹庐大帐。
“你先回去吧!大王找我有事,我去去就来!”扎哈罗转头说道,然后也随即消失在了白色的帐子中。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还真有些纳闷,这几日穹庐大帐里出来的人都神神秘秘的,包括扎哈罗也是。还有刚才那个侍卫官,虽说平常见了我也不见得多礼貌,可是只要扎哈罗在身边也不会对我不屑一顾。可是近日见了我竟有了几分傲气,还斜着眼睛看我,看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摇了摇头,准备回帐子里去。
我才走了没有两步远,身后便传来了重重的马蹄声,里面还夹杂着马打鼻响的声音。我停了脚步,选了一块较为僻静的地方站着,想看看是什么人。大概穹庐大帐里也听到了人马到来的嘈杂声,扎罗尔带着扎哈罗他们一gān人等都迎了出来,脸上的表qíng说不清是兴奋还是焦急,总之看着让人也不禁跟着急起来,想要看看来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去。这两个人中,其中有一个人身材有些发福,面色红润,唇上稀稀落落的摆着几根花白胡子,是位jīng神矍铄的老者,大概六十几岁。另一个人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看不清脸面。但是,根据步伐判断应该年纪不是很大。扎罗尔他们看到期待的两个人终于来了,脸上绽出了兴奋的笑容。他一个踏步走下了台阶,亲自迎了上去。那位老人只是略微行了个礼,而那个黑衣人则跪了下来。扎罗尔冲那老人微微颔首,看着很是熟络的样子。可是,见那个黑衣人跪了下来,连忙上去扶了起来,表qíng甚是谦卑。
看来这个黑衣人来头可不小啊!我想。他会跟这几日来准备的大事有关吗?我这么想着,又抬头望了望天色,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深秋的傍晚还真是不能小觑啊!我紧了紧身上的袍子。
扎罗尔给那人一一介绍了跟在身后的臣子后,便邀他们二人一同进帐子。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漫无目的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时,我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了那个黑袍人的背影上。这时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个背影好像在哪见过似的。或许是错觉吧!我又转念一想,在这里怎么会碰到认识的人呢?我苦笑了一下,笑自己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