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无虞一身黑底金龙的长袍,头戴一顶冕旒,霸气而又俊朗。他看向百官,嘴角微微上扬,酒窝里的疤痕,配了他邪魅的容颜,在阳光的映照下浅浅淡淡。
她蓦地想起初见时他的样子。那时候他也是如此模样,但那时他还只是一位仰慕她的小混混。而今……他是万人之上的真龙天子。
一切恍如隔世。
他侧身看向她,笑道:“皇后?”
皇后……是啊,如今,她是凤冠锦衣的皇后了。头上,金制的凤钗摇摇曳曳,而她,却有些怀念被她放在枕下的铜钗。
那天,他派人送了金钗过来,宫人告诉她说:“皇上说娘娘喜欢金钗,特让奴婢送来。”
她垂首看着那金钗,拆在云鬓之上,蓦地想起陌萧胸前那支白玉钗。
孟无虞曾知道他喜欢白玉凤钗,而今,他得了天下,却将此事忘了。
她突然有些羡慕陌萧的那位心上人。
☆、飞燕宫中日月长
回到玉环宫,落影褪去厚重的长袍,正要换上自己先前的水绿色襦裙,却见宫女柳袂对她行礼道:“娘娘身份尊贵,即是回到宫里,也无消再穿这素色襦裙,待奴婢去给您取华服来。”
“哦。”落影淡淡应着,将手停在半空。是啊,她忘了,如今她已是尊贵的皇后,穿衣打扮,要讲究才是。
看看自己曾最喜欢的这条襦裙,她抿了抿下唇。冥冥之中,总感觉哪里变了……
她取出枕头下的铜钗,细细端详。无虞,虽是忘了她喜爱的是白玉,虽是将称呼由娘子改作了夫人,但诚如他所言,他的确是给了她世上女人都艳羡的尊贵。而他,也是这世上最英勇的男人。
如今他身担国事,日理万机,忘了曾经的小事,也是qíng理之中,自己又何必如此在意呢?想到这里,她抬了眼眸,看见柳袂呈上的凤锦罗服,只觉心里明朗起来。
“柳袂,去打听一下,皇上何时议事回来?”她看着铜镜前一身珠翠的自己,莞尔一笑。似乎这一身罗锦的光芒可以将她那些皮ròu之伤尽数抹去。
“诺。”柳袂去了片刻,回来后,怯声怯语地报道:“娘娘,宫人说,皇上他还在议事。”
“这么久,知道是何事吗?”落影柳眉轻舒,又隐隐担心起来,莫不是颍国又来捣乱了?
“奴婢不知。”柳袂轻声回道。
落影点点头,只好静静在宫中等他回来。
暮色已深,他还是没有来。落影也睡不着,便一个人在宫中四处走着,看看风景。
她对这皇宫并不熟悉,便顺着曲折的小路随意走着,行至一座宫门前,她抬起头,见上头写着“飞燕宫”三个字,想想那日的宴会,只觉得好巧。
遥遥地,她听着宫内歌舞升平,一派热闹景象。
她轻舒一口气,孟无虞能歌舞款待宾客,说明议事定与qiáng敌颍国无关。想到这里,她微微垂首,准备转身回去安心睡下。
却听宫门吱呀一声打开,随之而来的,除了宫内传出的歌舞,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宓儿?”这声音温润如玉,如此好听。
“陌萧?”落影回过头,对上他俊逸非凡的容颜,一脸欣喜。
“陌萧,你的伤怎么样了?”想起陌萧所做一切,皆是为孟无虞与她夫妻二人,落影只觉不胜感激。
陌萧的眼神由之前的惊喜转而又清冷落寞起来。他抬眼看向她,片刻凝滞,而后拱手道:“娘娘。”
“额……”老实说,之前他叫她宓儿,只这一声,她便觉得无比轻松快慰。而今从他口中吐出皇后二字,她却觉得远了。
她笑着摇摇头道:“陌萧,你还是叫我宓儿吧。”她未曾说,她发现自己喜欢这名字,这名字让她仿佛又轻松起来,又回到竹林中那段虽保受相思之苦,却又每日都饱含期翼的日子。
陌萧抬了清冷的眸子,看向一旁,低声道:“如今你是皇后,微臣不得僭越。”
落影有些失望,转而随口问道:“无虞在里头宴请谁呢?”
陌萧淡淡答道:“只是些朝臣罢了。”
“因何事呢?”
陌萧却忽而抬眼,深深凝视了她片刻,又垂了眸道:“娘娘,陌萧还有事,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