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屠嘉不解这“注意”二字包含什么,但以他对徐玠的了解,目的绝不单纯。
路上,晏屠嘉和风巽同乘一辆马车,而沈烛则和如升一起。
他俩谁都不担心沈烛会和徐玠告发如升的身份,因为风巽早就用钱封了沈烛的口,一个欠了一屁股赌债的赌棍,钱对他来说真的难以抗拒,何况还是一大笔钱。
“沈烛说要娶姬樾。”
风巽一句话让晏屠嘉差点跳车,“他俩怎么勾搭一起去了?”
风巽笑笑,“不知,姬樾跟我讲的时候很气,她觉得沈烛在耍心机,定是想打探什么。”
“那肯定啊!”
“你这么觉得?”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风巽没答,他缓缓挑开窗帘,向外望了眼宸帝的銮驾,一时有种风雨yù来的感觉压在心头,无比qiáng烈。
晏屠嘉看他那张数年不变的英俊相貌,问:“想不到你和宸帝竟然相识。”
“不相识。”
晏屠嘉蹭了下鼻尖,疑惑地皱着眉,“你不是说你此番过来是宸帝要求的吗?”
“没错。”
风巽自己都想不通的事qíng也自然没法和晏屠嘉讲清楚。
话锋一转,晏屠嘉改问其他,“听闻这次抄念经文的人是忽爷。”
“嗯,无想师父云游去了,没人找得到他。”
“可忽爷不是佛门中人。”
“但他心中有佛,足够了。”
其实宸帝选择忽爷是因为他年少时便仰慕“壤驷清河”的大名,要不是忽爷后来隐居梵净山,定能被宸帝重用。
“说起忽爷,他还是如升的师父呢,你们师徒三人,倒真像同出一门。”
风巽抿嘴不接话,冷峻的眉峰挑起,心思难测。
此时距出发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也就是说有两个时辰他没有看到如升,这让他既思念又担忧。
思念自不必说,担忧是因为怕沈烛刁难。
虽然现今的如升已不是当初那个凭着一腔复仇心只身去九江找他的如升,她变得更勇敢,更沉稳,更懂得分辨是非善恶,可这不是风巽全然放手的理由,何况他们的关系在很久前就已生死相系了。
……
途径松槐官驿众人停下来歇息,如升从马车上下来好不容易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风巽,两人对望一眼,不过很快就被冲散了。
“到里边喝点儿水吧。”
说话的是沈烛,这一路他一直旁敲侧击地打听有关姬樾的种种,无奈如升知之甚少,能告予的并不多。
“沈先生去吧,我不渴。”
沈烛眯了眯眼,说:“进去吧,这里人多,你最好跟着我,晏屠嘉和风巽都不便照顾你,只有我名正言顺。”
“为何?”
“因为对外你由晏屠嘉举荐,风巽树大招风,而我才是实实在在可以帮你说话又不会遭受怀疑的人。”
如升笑了笑,“那就进去吧。”
说起来她从第一次见沈烛的时候就不觉得他有多坏,“赌棍、杀手、替jian臣卖命”等等这样那样的标签犹如一张网罩在他身上,而他内在所拥有的东西反而被人忽略了。
松槐驿官驿长在数日前就接到上头旨意,所以这几日一个外人也不接待,所有人肃等宸帝出巡,丝毫不敢怠慢。
眼下宸帝坐在官驿最大最亮的房间中小憩,贺公公照例在旁陪着,不过还有风巽。
“风先生平时关心国事吗?”
风巽不知宸帝这一问有何深意,他如实回答:“陛下,风巽乃一介江湖糙莽,不懂政治。”
“那正好,朕有一事想听一下你的看法。”
“……”
还真是凑巧。
“陛下请讲。”
“坐过来。”
风巽一愣。
“朕让你坐过来!”
宸帝拍着身旁的座位,可能是天家威严所在,即使他正常说话也像发号施令。
风巽走过去坐下,随即听到宸帝说:“听过如世初的名字吗?”
“……略有耳闻。”
“朕好几年都没有下旨处死过谁了,没想到攒到一块了。”
一百四十口,如升跟他说过,他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