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日,落qíng崖,山风呼啸往来,chuī飞了衣摆。
如升将刀法秘籍收起,和风巽并肩站在崖边,俯瞰山下渺渺苍生。
“谢了。”
淡淡两个字,无比柔软,仿佛风一chuī就断了。
风巽负手而立,当听到如升的话时陡然觉得落寞,这种滋味就好比习惯了一样东西然后莫名丢掉了。
而眼前,他感觉这位姑娘即将离她而去,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有这样一段时光,日出日落,朝夕相伴,青灯梵音,永不往返。
“如升,明日下山,我带你去祭拜你的父亲。”
如升猛地转头,“你说什么?我父亲?”
她知道“罪臣”是没有资格立碑的,何况还是明目张胆地祭拜,她想都不敢想。
风巽一手指到山下,说:“在那。”
一群无名鸟成群结伴,“哗啦啦”从南飞到北,掠乱山顶雾气。
“皇上准许温将军为你父亲立碑,但石碑上不能留名,在西山。”
无名碑……那和不立有何区别?
如升惨然一笑,苦涩涌上心头,这段时间她已经平复了很多,即使偶尔在梦中和父母相见也没那么心痛了,她总要面对现实,这世上孤零的人很多,她只是不幸沦为其中之一罢了。
“风巽,这么隐秘的事qíng除非温将军亲自告诉你,否则谁也不会知道。”
“的确是温将军告诉我的,前几日我下山那次,在城门口遇到他了。”
“温将军……是个好人,听我父亲说温将军命很苦,他本出生簪缨世家,后家道中落,父母早亡,他也被迫充军,就到了我父亲麾下,他经常陪我玩,还教我骑马she箭。”
这些风巽当然知道,不过当年他在如世初军营中时温cháo恰好被派到边境驻扎,所以无缘相识。
“此番我如家蒙难也是温将军出手相救,我才能活着,当然,也多亏你和屠嘉。”
“举手之劳。”
也许,在过去风巽相救的无数人里她真的不值一提,更谈不上厚此薄彼。
“这段时日麻烦你了,我知道你很忙,等下山我们就此别过吧,你楼里事务繁忙,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虽然这是客气话,但如升必须得说。
“我会在西京待一段时间。”
所以呢?
如升突然欣喜,“不用回九江吗?”
“暂时不用。”
“真好。”
如升对着茫茫山下傻笑,都在西京,那肯定会有机会见面。
“你笑什么?”
“嗯?”
如升看着风巽,眼睛眨了眨,不知该怎么回答。
风巽:“你瘦了。”
如升:“你也是。”
在梵净山数日,顿顿白饭酱菜,偶尔吃鱼,忽爷那一池的鱼也被吃得差不多了,不知他老人家回来后会不会翻脸。
“风巽,我还有机会再回梵净山吗?”
“怎么?喜欢这里?”
“嗯,喜欢。”
“你可以随时来。”
雾气弥散,如升紧紧握着手里冰冷的刀柄,悄声往风巽身旁迈近一步。
……
第二日一早,到了离开的时辰。
如升将忽爷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住了这些日子,说要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
待她和风巽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爷恰好回来了。
不早不晚,像是故意而为之。
和忽爷短暂告别后他们便离开了梵净山,一路走到西京城的时候已是晚上。
如升本要住到客栈,可风巽直接把她带去了莳花阁。
半路弘远过来接他们,走的莳花阁内院,避开了络绎不绝的宾客。
还是那个密室,如升意外地见到了姬樾,一月前她还是阶下囚,现在却活生生地出现在如升面前。
她身边还有甄宁。
“你们怎么来了?”
风巽进屋便发问,脸色冷得很。
姬樾没说话,慢悠悠地喝着茶,不过眼睛却瞄向了风巽身后的如升。
甄宁起身,回道:“先生,我们……来西京办点事。”
其实风巽明白,这一定是姬樾的主意,只要她开口,甄宁没法拒绝,但是有一点风巽想不通,以姬樾和莳花的死结,她断不会再来莳花阁,除非……她想把莳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