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阜州王苍白着一张脸勉qiáng笑道,“太傅,太子呢?”
“启禀王上,太子现下正在陪郡主看新嫁衣的款式,一会儿就过来给您请安。”
阜州王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孤总算没有乱点鸳鸯谱……”然后他挥手示意殿内所有宫人道:“孤有要事要同太傅商量,你们都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王上。”于是众宫人乖乖退场,偌大的寝殿内顷刻间便只剩下阜州王和石夜霁两人。
“王上有什么事qíng要吩咐臣吗?”石夜霁微微疑惑道。
阜州王做了一个深呼吸,而后缓缓道:“太傅,你知道吗?孤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就是孤的王后,太子的生母。她是名将之后,从小在塞外骑马纵横糙原,xing子最是潇洒刚烈,孤见她第一眼,便深深为她所着迷,不顾她热爱自由的心愿,qiáng行将她娶进王宫,害得她终日郁郁寡欢,鲜有笑意,没想到落到别人眼中,倒成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号……后来我们有了太子,可是因为皇家‘为防外戚gān政’的规矩,太子不能留在她身边由她抚养,为此她更是忧虑难过,日日吃斋念佛为太子祈祷平安……七年前她病逝的时候,孤正带着太子微服体察民间疾苦,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孤很后悔,让自己最爱的女人,这一生都过得不快乐。”
原来,世人眼中贤良淑德的先王后,还有这样痛苦抑郁的一面,这些想来太子也是知道的吧,否则上次他也不会说什么“都说为了我好,可我却从来不觉得好”了。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王上还请保重龙体,否则王后九泉之下,也会为您担忧的。”
“过去的事么……先王子嗣众多,孤从六岁开始,就不得不防备身边的每一个人,十六岁的时候终于踏着所有兄弟叔伯的尸体登上王位,如今先后失去了最爱的王后和两个儿子,想来是我那些兄弟叔伯在底下死不瞑目,要找我报应了吧?”
“王上,何苦让这些没有根据的事qíng烦忧龙体呢?”
“孤是想开了。”阜州王释然一笑,“等太子同郡主成亲后,孤就让他监国,争取在两三年内,让他有足够的能力掌控整个阜州,然后,孤就将王位传给他,自此以后隐居山寺,常伴青灯古佛,像王后那样,安然宁静渡过余生。”
石夜霁吃惊地看着阜州王,沉默半晌,终是俯身行礼,而后沉声道:“臣知道王上心意已决,臣不会劝阻王上,只希望王上能答应臣一个愿望。”
阜州王一挑眉:“哦?什么愿望?”
“待太子同郡主成亲后,请王上允许臣辞官离去。”
阜州王脸色一沉:“太傅,孤以为,以你的聪明才智,该知道孤屏退旁人同你说这番话是什么用意。”
“臣感念王上知遇之恩,将教导和辅佐太子的重任jiāo托给臣,但是臣选择离开,也是为了太子好。”
“这是何意?”阜州王奇怪地问道。
“是何意,恕臣不能说。其实只要能辅佐好太子并且足够忠心,那个人是不是臣并不重要,不是吗?王上,正阳令总领林仙鹤,本事并不在臣之下,而且臣可以担保,他一定也会同臣一般忠心辅佐太子的。”石夜霁微微一笑,巧妙地转移了重点。
“好吧,”阜州王笑笑,“你既不想说,孤也不bī你,只要太子愿意放你这个万能的太傅走,孤绝不gān涉半步。”
“……如此,多谢王上成全。”商暮阳会放他走才有鬼咧!但石夜霁有自信,只要王上不cha手,商暮阳就绝对留不住他!
一个月后,商暮阳和柳闻莺终于正式成婚,德容郡主几番波折后,终于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晚宴结束的时候,石夜霁好不容易打发了众多想要闹新房的官员下属,独自将被众人灌得酩酊大醉的商暮阳送往他和柳闻莺的新房。
离门口只差十几步距离的时候,被他背在背上的商暮阳突然扭了扭脖子,嘟囔了一句:“阿霁……我成亲了……我终于还是成亲了……”
石夜霁闻言下意识地就接道:“嗯,恭贺太子殿下新婚大喜。”
“我成亲了……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