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奴轻轻地扯了扯木子白的衣袖:“子白,你不必为我得罪这些名士的,一会儿他们排挤你怎么办啊……”
木子白傲然一笑:“没事,倘若兰亭流觞诗会只是这等水平,就算被他们排挤,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许月奴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各位,欢迎你们来参加本月的兰亭流觞诗会,我是负责本次诗会的季真。”不一会儿,一个二十五岁左右面容文雅的青年微笑着站在兰亭中间向所有人朗声道,他身旁还立着一个同样岁数的英挺青年。“我身边这位,便是我的好友孟浩,我们两人今日特意赶来此地,与大家一同商讨诗文,希望大家都能尽兴而归!”
木子白闻言立马jīng神为之一振!
许月奴见他反应激烈的样子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两位公子是很了得的名士吗?”
木子白兴奋地点点头:“当今的九州文坛,三十五岁以下年青一辈中,峻州城的季真和孟浩两人算得上是最顶尖的,我一直希望能见上他们一面,没想到今日倒真是美梦成真了,这流觞诗会果然名不虚传!”
很快,季真讲过开场白,流觞诗会正式开始。他作为负责人,理所当然地第一个拿起酒杯倒了一杯,而后十分慡快地一口喝下,略略思索道:“缭绕五川沧,岧阙九州阳。晓色遍昭容,晴云卷建章。”
“好!”众人一片叫好,许月奴不曾读过书,但看一旁木子白也甚是兴奋的样子,便知道那季真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只是她自己实在是不能体会他们这些文人的心qíng,只在一旁默默地为木子白添茶。
季真冲众人拱了拱手,复有倒满一杯,而后将其放入山涧之中,冲一旁负责弹琴的孟浩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于是孟浩信手弹起一段《高山流水》,与此同时酒杯顺流而下,慢慢路过围坐在两旁的众多文人,半晌儿,孟浩的琴声戛然而止,那杯酒堪堪正停在木子白面前!
木子白一挑眉,毫不客气地捞起酒杯一饮而下,而后捏着那只颇为jīng致的木制酒杯(为了方便酒杯浮在水面上,一般都选用木制的酒杯。)微微一笑道:“蟠木不雕饰,且将斤斧疏。拥肿寒山木,嵌空成酒樽。外与金罍并,中涵玉醴虚。愧无江海量,偃蹇在君门。”
众人闻之又是一惊,连季真和孟浩也忍不住把视线投向了木子白这边!
季真快行两步来到木子白的面前,颇为赞赏地看着他道:“这位兄台好文采!真是叫人佩服,敢问尊姓大名?”
木子白难得拘谨一笑:“在下峻州棉镇木子白,见过季大人。”季真出身名门,在朝任职集贤殿大学士,木子白疏于礼节已久,紧张之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好叫他一声大人。其实本也恰当,只是眼下大家都是以文人的身份前来参加流觞诗会,木子白这样一来,倒显得有些刻意攀附的嫌疑了,季真的脸色当即淡了下来,他看了看一旁的许月奴,微带点讽刺地道:“木公子好兴致,来参加流觞诗会,也不忘带上自己的红颜知己啊。”
周围的人顿时哄笑了起来,木子白脸色变了变,许月奴见他就要发怒,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劝他冷静。
木子白咬了咬牙,没有说话,许月奴上前一步冲季真和其他人行了个礼,微笑道:“让各位见笑了,月奴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幸得我家公子垂怜,带我一同游学,若是扫了各位的雅兴,那月奴可在山下等候,还请各位不要为难我家公子。”
这一番话,说得甚是得体温和,一时间,倒显得那些自负才名的文人们太过拘泥了。
一直坐在琴后不说话的孟浩突然哈哈大笑,径直走了过来一把勾住季真的脖子笑道:“我说季兄,你几时也变得这般迂腐了?人家小姑娘又没有得罪你。”
季真拍开他的大手皱眉道:“大庭广众的,你能不能别这般耍痞?”
孟浩耸耸肩:“我早说过不要来的,是你硬要叫我来弹什么琴的。”
季真:“……”
木子白沉默良久,闻言终于释怀一笑:“孟兄实乃我辈同道中人!”
孟浩转头看向他,饶有兴致地道:“哦?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再作一首以表他乡遇故知之qíng啊?”
木子白愣了愣,随即朗声笑道:“吾辈xing不羁,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