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手掉落,双眼缓缓地阖上……
“不!!!”
房内的火炉哔哔啵啵地烧着炭火,弥漫着浓浓药味的chuáng榻前,有人僵直而立,有人慌忙跪下,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哭了。
哭的那个是木子白。
他后悔了,他终于明白这些年他为了名利失去了什么。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窗外寒风呼啸,凛冽地刮过院里那株红艳如血的枫树——许月奴,终是魂断在这寂寥的深秋……
半月后,木子白不顾季真等人的劝阻,在刚失了州王宠信的微妙时期,果断辞官回乡,急流勇退!
那一日,他一纸休书给了宗鸣凤,带着许月奴的骨灰毫不犹豫地就要离开宗府!
彼时宗鸣凤第一次失了她长久以来的倨傲大小姐风度,泪流满面地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离开:“夫君!你真的舍得你那些好友?舍得这荣华富贵?舍得我们的女儿吗?”
木子白看了一旁五岁的女儿一眼,淡淡道:“她是怎么生下来的,你比我清楚。再说了,跟着你,总比跟着我好……宗鸣凤,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月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陈年旧疾。”
宗鸣凤愣愣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不能生育?为什么总是日以继夜地做女红?为什么从来不敢踏出月之苑半步?那些名媛聚会上她所受的屈rǔ……这些,你我都心知肚明,想必不用我一一道破了吧?”
宗鸣凤无力地瘫倒在地。
木子白冷哼一声:“我在朝堂受你父亲的照顾,月奴在家受你的照顾,你宗家还真是待我们不薄啊!”
宗鸣凤看着他:“我们……原来,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作是自己人过,是不是?”
“不然呢?”
宗鸣凤不再说话。木子白一拂衣袖,抱着许月奴的骨灰罐转身大步离去!
一月后,他再次回到了当初许月奴所生长的怀南小镇,整理了一下许月奴的旧屋住了下来。
之后,他在周围的枫林管理人那儿找了份管理枫林的工作,闲暇时帮周围的百姓写写书信对联,甚是平静地过起了和当年的许月奴一模一样的日子。
直到那一日清晨,他正在清扫枫林,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
“木公子,多年不见啊。”他如是说道,意味深长的样子甚是眼熟。
木子白一愣:“你是……啊!你是当年那位司马帧!”
司马帧微微一笑:“正是。木公子,事到如今,huáng粱一梦醒,功名利禄皆是过眼云烟。你可看透?”
那一瞬间,木子白只觉眼前似乎飞快地闪过这十来年的点点滴滴,不由地感慨地点头表示同意。
“道长所言甚是。如今子白无牵无挂,不知可有这个荣幸能拜在道长门下,潜心修行?”
“呵呵,贫道正是为此而来的。”
于是木子白拜司马帧为师,正式开始了修仙访道之路。
(10)修仙
我和师父,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遇见了木子白。
彼时他已跟随司马帧修道近六十年,由于仙根天成的原因,境界提升甚快,看起来仍和二十几岁的青年没什么两样。
而师父来此的原因,本是打算来拜访一下老友文曲星君的。
没错,司马帧,便是上一任的文曲星君,尊号即是“司马”——可见师父这位老友也是个懒虫,下个凡连个化名都不取。(……)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长生不老,所谓神仙,只是拥有相对于人类而言,漫长到近似无限的寿命而已。近似无限,终究不是完全无限。尤其是像司马帧这类由人间修炼上来飞升的神仙,其实寿命也不过是区区几万岁而已,当然,像师父这样的上古神祗,活个几十万岁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当这类神仙感觉到自己寿命将近之时,都会提前选择好继任者。
木子白,便是司马帧定下的继任者,这也是为什么,木子白会拥有这样非凡的才华的原因。
师父说是来看老友,其实我猜,多少也是想好奇一下下一任的文曲星君是怎么个货色。(……)
不巧的是,那天司马帧刚好不在,只有木子白一个人默默地扫着枫林落叶。
正是金秋时节,怀南漫山遍野的红枫甚是迷人,我拽着师父的一角,迎着漫天枫叶向那个一身青色道袍的俊朗青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