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注定只剩空架子,那这个家散了也罢,何必qiáng求?”凤有初劝道。
李翎儿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认识凤有初这段日子以来,从未听她提起过家人。之前,她听了牛婶儿的话,以为姑娘是经历家破人亡之痛,不愿提及,可几番谈话下来,姑娘话语中传达出的皆是对亲qíng的淡漠和不解,难道……
“本神姑娘,翎儿冒昧问一句,你有家人吗?”
“没有。”
“姑娘从小便是孤儿?”
“额……在凡、你们这里也可以这么说吧。”
李翎儿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柔声道:“对不起,我提起姑娘的伤心事了。”
“伤心?”凤有初不解地挑眉,“这有何可伤心的?”
李翎儿又是一愣,忽然笑道:“有时候我真羡慕姑娘,因为不曾拥有,也就无需纠缠其中,可以了无牵挂,自由自在。”
“如果你口中的家让你如此痛苦,你又何必非要保全不可?”
李翎儿想了想,举例道:“姑娘,我问你,若是牛婶儿和张大夫之间生了嫌隙要分开,天天争吵不休,弄得医馆也开不下去,所有人都很痛苦,你会不会劝阻呢?”
牛婶儿和张大夫分开?那小宝怎么办?恐怕光是看到爹娘吵架,他就要吓坏了吧?凤有初当即蹙起眉头,答道:“我会。”
李翎儿露出一丝笑意,望着凤有初不接话。
凤有初一怔,李翎儿方才的问题在心中盘桓,她渐渐开始体会到李翎儿复杂的心qíng。
见她不说话,李翎儿也一时无语,转过身去望着湖面。湖面澄清见底,她眼中却是无限惆怅,笼罩着一层拨不开的迷雾。
“抱歉,”凤有初轻叹道,“我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帮不了你。”
李翎儿连忙道:“不,姑娘误会了,我并非向姑娘求助。只是我自小离家拜师学武,在这素水镇上一个能说体己话的朋友都没有。从前,我有师兄为我分忧解难,如今——”说着,她看着凤有初,顿了顿,又道,“姑娘能过来陪我,听我说这一大堆扰人的话,我已经很感激了。这次回来能jiāo到姑娘这个好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朋友?凤有初微微一愣,她有众多神友,却只有凤凰兄一个朋友,只因共同来自混沌,彼此心意相通,却从不相互挂牵,和凤凰兄相处,就像是和另一个自己相对。如今被一个凡人视作朋友,她一时间竟说不出是何滋味,但有一点是清楚的,至少,她并不排斥。
自从滞留凡间以来,她似乎越来越被同化,也越来越习惯凡间的qíng感侵袭——她越来越像一个凡人了。
她忽然想起墨臻,怪不得他当初那般留恋人间,屡次犯戒下凡。幸亏他只是贪吃贪玩,若是早先恋上凡间女子,怕就没有绿裳什么事了。
“父君,您明明说过,只要儿臣学会驾驭炽魂箭,您便同意儿臣娶绿裳为妃,如今怎么说话不算数了?”九重天上,墨臻正在与天帝争辩。
天帝揉着眉心,不愿理会。
天母娘娘连忙劝道:“臻儿,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东少神君和神女尚无消息,南少神君和霁风神尊带兵在外,其他几位神尊又重伤初愈,天庭人心不稳,各部族野心勃勃,你父君已经够烦心的了,你还拿这种小事来烦他,实在是不懂事。”
墨臻道:“儿臣也很担心他们。儿臣并非马上就要迎娶绿裳,大办婚礼,儿臣只是想听到父君亲口应允,求父君、母后成全!”
“你父君很累了,你先退下,这件事容后再议。”
“母后,父君只要点头同意便是,难道父君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父君母后时常教导儿臣,承诺如山,信义如铁,难道都是假的?”墨臻心中急切,一时不顾礼节。
“放肆!”天帝本就不可能同意他娶一个仙婢做正妃,又正在心烦意乱的当口,不禁喝道,“看来朕把你送到绝尘殿是送错了!等找回神女,朕倒要好好找她算账,问问她是怎么把堂堂七皇子教成这么个色迷心窍的东西!”
“此事与神女无关,父君此话实在毫无道理。”墨臻连忙为神女辩解。
眼看天帝真要动怒,天母娘娘连忙打圆场,“行了,你父君一时气话,你也当真?”她走到墨臻跟前,柔声哄道,“你父君还不是怕你历练不够?一支小小的炽魂箭能证明什么,这九重天上比炽魂箭厉害千百倍的法器比比皆是。这不过就是个小小的考验,要想说服你父君,你还得拿出更大的本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