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陆家除了一个还不足十岁,不能成亲的二少爷,就只剩下陆珩,所以他纳妾的消息一传出来,府里的年轻丫鬟们都在蠢蠢yù动,就连最稳重的迎梅都显得很激动。
三人中,迎梅的年纪最大,言行举止就有些姐姐的模样,她笑容暧昧,说话的声音压低了,“你们猜,少爷今晚会不会留下?”
“都在咱们院子里用饭了,肯定会留下。”秋华不冷不热地回答。
“那可未必。”
“怎么说?”
“少爷又不常常留宿。”迎梅笑得意味深长。
话音一落,两人吃吃地笑了。
这话里含意颇深,就连只顾着吃东西的夏清都抬了一下头,眼神闪了闪,又低头痛快地吃起来。不一会大半碗的饭下了肚,扭头想再盛一碗,却发现米饭没了,顿时沮丧起来,垂头丧气的没jīng神。菜就两样,不能敞开了吃,饭没了,她就要挨饿。
迎梅一直注意她的动静,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饭拨给她一半,却也没忘记闲话,“就你吃得多。”
“嗯。”夏清没否认,这是事实。
看她这样不识趣,完全不搭话,迎梅只能主动开口,打听自己感兴趣的事qíng,“你别只顾着吃,也告诉我们一点消息。”
“什么消息?”夏清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又很快板起脸,gān巴巴地开口,“我不知道。”
“当然是少爷纳妾,这事是真是假。”迎梅的表qíng激动,可说完话细细想了会,又叹了一口气,“要我说少夫人未必会同意,咱们从小就照顾少夫人,她xing子烈,这才新婚一年,怎么能接受纳妾这种事,再说少夫人和少爷的关系又一直很好。”
“是很好,可没有孩子,好又能怎么样。”秋华xing格尖刻,话说得直白,不顾迎梅的白眼继续说下去,道∶“远的地方我不知道,就说咱们对面府里的主子,和咱们小姐一前一后出嫁,人家孩子都要呱呱落地,通房丫鬟都大了肚子,就咱们府里什么消息都没有,这事传出去可不好听,夫人当然急了。”
虽然是闲言,却没想到秋华说得这么直接,夏清看了一眼吃惊的迎梅,冷静地吃完了剩下的几口饭。
明问暗示好半天都没看出夏清有什么异样表qíng,迎梅有些按捺不住,“其实想知道真假也不难,少爷是不是留下,待会去侍候的时候不就知道了,至于纳妾的事qíng,要是真的,恐怕今天也就提了。”
说完两人都看着夏清。
对的,少爷今晚是不是留宿只要问夏清就行,她是主子身边最亲近的,只要少爷留宿必定是她在外间守夜。
想到同为陪嫁的丫鬟,少夫人却偏爱夏清,秋华、迎梅的眼神都变得酸溜溜的,受主子的宠爱就意味着有机会往上爬,就像是别家的陪房丫鬟,如果能让主子爷高看一眼,那就算是摆脱了下贱的丫鬟命。
何况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就连夏清嘴巴紧,不爱说话的习惯都被人理解成暗含深意,一时间秋华、迎梅两个人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还不敢得罪。
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那两道炙热的目光,夏清像是没听到一样吃gān净了最后一粒米,喝了半碗汤,这才站起来抹抹嘴,“我去前面侍候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第二个表qíng。
出了屋,夜风迎面chuī来,chuī了夏清一脸,她抹了一下嘴巴确保没有米粒沾着,怔了一下就往正屋去。
夏清知道迎梅她们在探话,也知道自己被人嫉妒、羡慕着,可她并不关心这些。
自从卖身为婢,夏清就没想过嫁人,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少挨骂,她甘愿在以前的程家小姐现在的陆少夫人身边侍候到老,稳稳当当过一生。小姐嫁了,她心甘qíng愿做陪嫁,等到有了小主子,就做个姑姑帮着照顾孩子,只想着做忠心不二的丫鬟,唯命是从。
可这些话不用说,因为说了迎梅她们也不信,还暗暗怪她心眼多,不肯说实话。
可没人知道这就是她的实话,她生在偏僻的小村里,是一贫如洗的农户人家,爹娘八年里生了五个孩子,她最小,辛辛苦苦带到十一岁,家里养不起了,眼瞅着揭不开锅,要嘛找个人家,要嘛卖掉做丫鬟谋个活路。
夏清是自愿被卖掉的,因为家穷,哥哥还没娶妻,她找人家也只能是瘸子里面拔将军,没人出得起很多聘礼,还不如卖身,得些银子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