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与刘贺对望一眼,道:“丙小姐说笑了。你若有了闪失,我们怎么向赵老将军jiāo代?”
云歌也缓声劝道:“好妹妹,那里现在是苦寒之地,更是万险敌营。你这等娇弱的女子只怕还没做什么,就如花儿一般折损了。”
丙汐急语争辩道:“难道姐姐不是娇弱的女子?难道姐姐就没有危险?我已苦练骑术好几个月了,就是想着若有机会能与姐姐一起助孟公子一臂之力,报答孟公子对我的再造之恩。”她殷切地扯住云歌的衣袖,又道,“真的,我已可以长程御马。姐姐出唐述山时,我不就是骑马去接的姐姐吗?”
刘贺默然看着,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云歌忽然红了眼圈。她握住丙汐的手道:“你的一片心意,我怎会不知。你对孟公子的一片真心,他也一定会感动。只是此事太过凶险,系在这事上的更是万千gān系。在先零时,他已嫌我是拖累……”云歌没有说下去,低头半晌,忽又转头,略带责备地扫了一眼在一旁笑看热闹的刘贺。
刘贺忙也正色道:“他是我三弟,若我去了能帮上忙,我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只是我们去了,只怕反是帮倒忙了。”
丙汐见众人皆是不赞成,只好垂首作罢,静了片刻又抬头道:“姐姐真要独去?这一路该是何等危险艰辛。”
刘贺也道,“云歌,即使要去,你打算如何回去?山高远阻,你总不能明目张胆地从汉羌的jiāo战线上穿过去。难道你要从你出先零的那条贸易孔道再回去?”
三月接口道:“那只怕不行。一来,先零人已迁徙至阳平坡,不是云姑娘离开时的凌滩了。二来,公子与跖勒已经出发,云姑娘就是能入阳平坡,只怕也赶不及追上公子了。”
云歌蹙眉不语,过了一会儿,忽然道,“三月,你刚才说他们是去祁连山的小玛谷中?”
“嗯,”三月点头,“那里是小月氏人居住的一串山谷地中最靠东的一个。公子和先零的人应该是从阳平坡北上进入谷中。”
云歌沉吟了一下,道:“骥昆曾告诉我小玛谷中有一处山dòng连入一条gān涸的地下暗河中,能通到漠外,在张掖东南的烽燧一个枯井中也有一个出口。”
刘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之色。
云歌没有注意到,继续道:“也许我可以从那条暗河河道进入小玛谷,潜出谷外截住他们。如果他们没有来,我也不必冒然返回先零羌中;如果来了,我便以……便以……准王子妃的身分现身……道破此事乃是yīn谋。赵老将军如果要追究祸首,就问责到我头上好了。”
刘贺对她的提议未加评论,却问道,“这个骥昆又是谁?”
“还是那个跖库儿王子,是他的汉文名字。”三月回道,语气中的不平之气却已淡去。
“云歌,到底是怎么认识了这个人的?”刘贺的脸上倒添了不平之色。
“糙原上结识的。”云歌微微僵红了脸,又气鼓鼓地道,“他的母亲是细君公主与乌孙王的女儿,说起来与你还是远亲呢。”
刘贺颇感意外,不由摇头叹息道,“这西北的局面还真是让人目不暇接……”
云歌不理会他的冷嘲,径直问道:“此时最快的方法应是走官道。你可有法子将我尽快送到张掖,找到那烽燧枯井还有暗河?”
刘贺没有答她,众人也皆不语。屋中的气氛忽然静得有些压抑。
好一会儿,三月小声道,“我们若走官道,肯定比公子他们走山地要快。这的确是最快的法子了。只是汉羌开战一来,官道屡次被羌骑骚扰,已经几度收紧关卡,现在非有特殊的令信或者通关文碟才能通过。”
云歌再度看向刘贺,见他仍是不语,便一步上前,bī问道,“你到底愿不愿意助我?”
刘贺不声不响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你……”云歌顿足。她忽觉沮丧至极,眼泪也呼啦啦地落下来,而后便一声不响地转身推了门向院中疾走而去。
“姐姐,外边冷……”丙汐从塌上抓起件披风追了出去。
“大公子真的不愿相助云姑娘吗?”三月小声道,“这虽然不是上上策,却到底是个可进可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