骥昆道,“我的马儿来自遥远的国度,是罕……罕见的马种。它其实还有个名字,叫玄骆。但我很少这么叫它,因我一般只用口哨招呼我的马。我曾测过它速度与跳跃的能力,完全不在大宛的汗血马之下。不过参赛的马匹一般需要一段时间的特殊训练和饲养,我们这样仓促上阵,要赢还是需要几分运气的。”
云歌的眼睛有几分暗淡,“难道真要在这里为奴吗?我得想办法通知我三哥。”
“云歌,我只是说不一定能赢这马赛,可没有说会让你陷在这里为奴。”骥昆的脸上是被小觑了的愤然。云歌心知失言,忙要解释,忽然两个摩滇的羌人挑帘进入帐中,对骥昆道,“所有明日参赛的骑手正在松糙坡集合,以熟悉明日赛马的场地和规矩。柯撤吉头领让我们来请你同去。”骥昆思忖了一下,便随他们出帐而去。
云歌独自留在帐中,一下担心骥昆会输了比赛,一下又想起骥昆愤愤不平的表qíng而有些自责,一下又担心在这里耽搁锝太久,出关的关口会不会封了。正在踱来踱去,忽听账外传来女子的声音。接着帐帘一挑,走进一群盛装的羌族侍女,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女人。这女人将漆黑的发辫层层垒于颅顶,那发丛后又绽出华美的羽翎,如太阳的光刺一般散she向外。她的胸前罗着层层的项圈,贝饰与金叶的jiāo相呼应,却能杂而不乱,反而沉甸甸地显出庄严与华美。她的毡袍上也不是鱼云花鸟的彩绣,而是用飞金的丝线叠绣的卷羊图腾纹样。
难道这个羌人部落中的释比是个女xing?云歌一时肃然起敬。那女人也昂然望着她,一双很美的眼睛却已不再年轻。云歌忽然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眼熟。
那女人缓步走入帐中,先绕着云歌转了一圈,站定后又从上到下把云歌扫视了一遍,接着用汉语问道,“你就是那个被俘的汉人女子?”
云歌眼睛四下转了转,觉得这种开场白不回答也罢。
那女人并不气恼,又问道,“与你同行的羌人可是你的恋人?”
云歌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个问题,怔了一下道,“我们只是结伴而行的朋友。”
“朋友?”那女人露出狐疑的表qíng,想了想,又道,“既是朋友,我一会儿命人再收拾出一顶毡帐给你们”。
云歌未反对,那女人似乎满意地笑了一笑,道,“让你的朋友用心赛马。”说罢又昂然出帐而去。那些簇拥的使女也尾随其后,退帐而去。
云歌空空留于帐中,猜测这摩滇女人的身份,奇怪着她问的问题,又忐忑着自己的回答会不会引来麻烦。正在神思纷乱,骥昆回来了。云歌本想告诉骥昆这件事qíng,话到嘴边又觉得那个问题有些尴尬,便只说族中来人说会另外安排一顶毡帐。
骥昆的心思一时全在刚刚看到的骑手和赛道上,便也没有多问,反而跟云歌说起赛马的规则来。原来这摩滇的赛马会是淘汰制的。八匹一组将马分为许多队,分别赛之,每组的头筹再重新分组,如此延续,直到最后四匹进行最后的决赛。
“好生奇怪,”云歌皱眉道,“我记得爹爹以前告诉我马赛大多是一局定胜负的,并没有这许多赛程。”
“你爹爹说得没错。马种不同,耐力和爆发力也不尽相同,一般的马赛无论是短程角逐马速,还是长程比拼耐力,往往很明确,所以所有的选手一起上阵,一场定输赢。而摩滇马赛的赛制,需要马儿的耐力和爆发力同样出色。“
云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这样的淘汰赛,会不会给骑手和马儿之间造成不公?“
“这就需要骑手能够合理地量度马儿的体力,既不能输掉先局而无缘决赛,也不能耗尽体力在先局中,而使马儿在决赛时无力冲刺。这样的赛制保证每匹进入决赛的马,在决赛前经历过同样场数的预赛,大致也算公平。只是……“
“只是什么?“
“淘汰赛需要分组,这倒是会产生不公平。“骥昆皱眉思索了一下,又道,“不过来参加摩滇马赛的马匹太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qíng。“
“就是说我们如果分到一个qiáng组,很可能一早就出局了。”云歌莫名地担心起来。
“云歌,你知不知道你的担心很气人。”骥昆佯怒道,看到云歌吐舌抱歉的表qíng又忍不住笑出来,“我们不会留在这里为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