骥昆微微震了一下,没有作答。
格哲在一旁小声道,“摩滇有不拆恋人的传统。”
骥昆扯过云歌的手环到自己的腰间。云歌咬了咬下唇,也把头靠在骥昆的背上。他刚赛过马的体温灼热了云歌的脸颊。这只是qíng势之下不得以为之,云歌安慰着自己。格哲却看在眼里,一个苦涩的微笑浮起在嘴边。格哲扬鞭抽了一下玄骆的后腚,也抽了一下自己的马,两匹马儿跑出了摩滇勇士的包围圈。玄骆载着骥昆和云歌向着前方的糙原驰骋而去,格哲却喝马收缰停了下来。
“放箭。”云歌听到格哲的母亲在喝令手下。骥昆也听到了,当即扬腿下马,在地上轻轻一撑,又弹回马上,却坐在了云歌的身后,那双手却仍然持握着缰绳,如此把云歌笼在了怀中。这一来就是后边有箭飞来,云歌也不会被she中了。
云歌想要挣扎,却有一簇飞箭从骥昆的手臂擦过。
骥昆扬手挡开飞箭,急道,“不要讲究礼数。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是礼数……你这样岂不是置自己于危险中。”
骥昆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身后忽然传来飞箭与皮鞭相碰的纷繁之声,想是格哲挥鞭抽落了she出的箭簇。骥昆无暇回头,只愈发加快了胯下的马速。忽然两只白色的羽箭一左一右飞入他们的视野中,与马儿平行了一阵子才下落cha入地中。云歌认得这是格哲的箭。她是在用她的箭向他们道别。
背后忽然传来女子的歌声,声音悠扬婉转歌词却凄婉苍凉:
羌笛笛chuī出我的盼哎,心上人你可会听我把歌扬
马缰缰挥出我心事哎,心上人你可会和我一起走牧场;
糌粑粑碾出我的泪唉,心上人你可会尝一尝;
彩串串都是我的qíng哎,心上人你可会挂颈上
心上人的眼睛不在我的身上哎,叫我好心伤。
他的眼睛不在我的身上哎,不在我身上。
羌笛笛从此不再扬
马缰缰挂毡房
糌粑粑一把丢路旁
彩串串散光光。
在格哲的歌声中,骥昆笼着云歌向着落日的方向驰去,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她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二十一章 金城
一路跑过几十里,夜色渐落在糙原上。人困马乏。两人正要歇息,一大片开阔的水域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是鲜海。“骥昆收紧缰绳,也放开了云歌。两人一前一后下得马来,又引了马儿到湖边饮水。他们这一路周折为的就是能够绕开鲜海东侧的战事,到达鲜海西畔。现在他们终于走近了这片神秘的高原之湖。
夜色中,云歌看不清湖面的边界,只觉得水面浩瀚,皓月倒映其中,粼粼灿灿的好大一片。云歌便在水边坐下来,静静地望着湖面。
骥昆将马牵到水边,也坐下来,这才发现离开摩滇时,那枝擦臂而过的箭簇还是刮伤了他的手臂。他将衣袖挽起,用湖中的水清洗着伤口。云歌瞥见,忙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帮他敷上。
“想不到你身上还带着金疮药?”
“带这个算什么。其实我在雅厨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是大夫。”云歌笑道,“我在蜀地时常常悬壶乡里呢。”
骥昆扬眉笑了笑,似乎颇感意外。他抬头望了望前方,又道,“从前边的峡谷入祁连山,再向东北走就是大斗拔谷。穿过大拔谷口便可到达张掖。你就快折回汉人的官道了,离关口也越来越近了。”
“你要去的范夫人城也不远了吧?我走山岭,你走暗河。骥昆,我们是不是快要分别了?”
骥昆没有回答,却问道,“你一个人能行吗?我再送你一程可好?”
“已经耽误你许多时间了。”云歌道,“这大斗拔谷,爹爹曾说起过,说是个极窄的山谷,好似神功鬼斧般在祁连山中辟开一道缺口,就像专为穿越祁连而辟开一般。既然如此,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况且我小时曾随爹娘爬过许多高山。”
骥昆道,“大斗拔谷中有一条河,这个季节祁连山上的积雪已化,恐怕水势过盛,并不好走,我还是送你过了大斗拔谷吧。”
云歌笑道,“若是让我三哥知道我这一路都靠你帮忙,定会笑死过去。
骥昆也笑了,“看来你三哥定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