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你们这是急着去哪里?”
“三少爷……是去抢……呃,救人……”
云歌蓦然想起在武都遇到的阿丽雅,“可是去羌地?”
阿竹秀目圆睁,“小姐怎么知道?”
“可是去救一位羌族的公主?”
阿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小姐都知道了?”
“我在武都遇到了那位羌族公主。”
这一次阿竹的眼睛却困惑起来,“武都?……我们要去的是先零羌……”
云歌愣在那里,先零羌不正是此次羌人起事的领头部落吗?听阿丽雅说,她的大兄为了部落间联盟还要将她嫁给先零部落的王子,那她的部落似乎不应是先零羌。
“阿竹。”霍曜再次冷冷唤了一声,人已经挥鞭策马向前而去。阿竹未再多言,匆匆向云歌行了个礼,也跳上了马。两匹马骑驮着一背的夕阳,向东越驰越远。正是汉羌开战之际,三哥这个时候救人岂不是危险重重。云歌叹了口气,翻身跃上马背,也追着二人的方向向东驰去。
云歌的马奔驰在霍曜的汗血宝马一侧,阿竹的马奔驰在另一侧。霍曜只在云歌追上时瞟了一眼她胯下的玄骆,眼中微露夸赞之意,而后便面朝前方未置一语。
云歌只好一边策马一边问道,“三哥,你们要去哪里?”
霍曜不语,阿竹也不敢多言。
云歌急急又道,“哥哥不知道前方汉羌战事已起吗?汉朝已经出兵西北,羌人的各个部落也结盟聚集在湟水南岸了吗?。
霍曜闻言微微转头,终于很克制地对云歌道,“所以,你这等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不要跟着我们了。”
云歌听得出三哥的语调中关切多于嘲笑,可还是被气得七窍生烟,“我…我的功夫是不如你们,可是我刚刚穿过羌人的腹地,怕是比你们更熟悉羌人呢。
霍曜在马上微微侧目,云歌立刻心虚道,“我又没说是我一个人走的。”
霍曜一声冷哼。阿竹在一旁轻笑起来。
“竹姐姐……”云歌嗔怪地叫道。
阿竹咳了咳嗓子,沉吟道,“三少爷不是说要和我兵分两路吗。小姐或可与我同行。”
见霍曜依旧未语,阿竹又轻声道,“公主见到小姐,或许会觉得亲切。”
霍曜低头思忖了片刻,忽然一个扬鞭向前加速而去。阿竹和云歌也纵马向前追去。
虽说是去羌地,但霍曜他们这一路走得却是汉朝西拓的官道,这一来是因为地形,原来河西四郡与河湟羌地之间有天然重山阻隔,除了中段的大斗拔谷再无任何通道可以进入;二来因为战事,先零羌骑已经侵入官道的东缘。霍曜无论是去先零抢人还是救人,到达官道东段的金城附近后,再西南而下入湟中,都是最快速的途径。
三个人一路经过日勒和揟次两镇,霍曜全无要歇息的意思,只在第二日日暮时分在揟次停留了一刻,为三匹马备了些黑豆和gān糙。日勒和揟次都不是军事重镇,离烽烟之地也尚有距离,可也已经糙木皆兵。黑豆属于骑兵的辎重所以已经管制,阿竹颇使了些银两才买到。
一路上的事qíng都由阿竹张罗,霍曜始终一言不发,只留意了一下日勒和揟次镇外的地形。
云歌很想问三哥到底为何要去救先零羌的公主,又是怎样结识了这位公主。然而三个人又几乎一路疾驰,霍曜又始终冷着他那刀锋般的俊颜,她始终未得机会问出口。
云歌想起阿丽雅的殷殷期盼,颇为她有些难过。然而再看三哥剑眉之上缭绕的忧虑和焦急,云歌又觉得三哥似乎不再是以前那个三哥了。以前的三哥从无牵挂,自由得像风,又骄狂如阳。如今在三哥的眼里别人仍旧如同空气,可是他的沉默中有了牵挂。
云歌不禁对这个先零公主好奇起来。到底是怎样的人儿擒获了三哥的心?云歌想起了格哲,定是像格哲那般风姿飒慡的女子吧。可是阿丽雅又何尝不是马背上婷婷的玉人儿。既是公主,岂不应是从小习武,重兵保护,如何需要解救。莫不是羌人已经战败?可是依着汉军严整的军纪,不会为难羌人头领的女眷吧。云歌的心中浮起无数个疑问,却只能随着霍曜和阿竹疾驰在白昼与黑夜间。
第三日天明时分,三人来到一处高岗之上。霍曜忽然收缰立马,翘首眺望岗下。云歌也收住了马缰,却忽然听到滔天的水声滚滚而来,向下一望,但见在微蓝的晨光中四面八方都是涌动的河水。那浩浩dàngdàng从西而来的正是huáng河,另有一条水流北汇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