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照水道:“那一开始就把那位总图,总瓢把子捉住呢?”她说总瓢把子的时候,好像总是会忍不住要说另外一个词。
李寻欢叹着气道:“没用的,这件事qíng恐怕他早就说开了。”
陈照水从尸首上拔下飞刀,用尸首衣角擦gān净了才递给李寻欢:“那就只能就这样被人泼污水?”
李寻欢道:“除非我们能找到包袱真正所在。”
陈照水含了一口气在嘴中,将脸颊撑得鼓起,过了一会儿才道:“这样就坐实他们的指摘啦。”
李寻欢看向远方,喃喃道:“世上有很多没有办法的事qíng。”他本就是以寂寞与酒为伴的人,这时候发起感慨来就更显落拓。
远处好像传来一声轻微的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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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在六七波截杀的打断下,时间过得尤为快速,一开始陈照水还能心平气和地给李寻欢打下手,到后来也渐渐不耐烦起来。
在歇脚的酒馆遇到极乐峒的四个童子的时候,陈照水的火气终于达到一个临界值。
其实与其说那是四个童子,不如说是扮作小孩的侏儒,他们均是长相狞恶,却偏要穿花花绿绿的衣裳,又踩着虎头鞋,嘻嘻哈哈地装成孩子的样子。与陈照水这个真正的孩子处在同一个屋檐下,有一种说不上的怪异感。
huáng衣童子咯咯笑道:“原来是小李探花。”他的手脚上带着银质的镯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当响声。
黑衣童子笑嘻嘻地上前走了一步:“我还知道他家的学问都不错,听说他老子和他老子的老子也都是探花。”
绿衣童子道:“只可惜这小李探花却不喜欢做官,反而喜欢做qiáng盗。”
这几句话只将李寻欢的故事说了一鳞半爪,却都戳在他痛处上。李寻欢面上还带着笑,目中却露出痛苦之色。
剩下的那个红衣童子笑得最开怀:“还有一个红斗篷小姐姐,小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道顽?”
回应他的是一个茶盏。杯盏摔碎在他的脚边,滚烫的热水连同劣质茶叶一道溅在大红色的撒花绫裤腿上。陈照水的呵斥紧随其后:“整日得吵,整日得闹,还有没有安生日子?顽什么顽,都给我回家念书去!”陈照水的脸颊带了红色,也不知是热茶熏得,还是被这些童子气得。
她这话一说,非但极乐峒四童子愣住了,连李寻欢都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掉下桌。陈照水看不见这些童子的样貌,自然是把他们当做真正的孩子,可几位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人恐怕连三十岁都已经有了。
过了好一会儿,红衣童子才笑着道:“读书有什么意思,小姐姐为什么不肯和我们顽?”
陈照水的指尖已有金红之色,磅礴内力凝而不发,给人以威胁之感。她高声道:“你们非要堵在这里?”
huáng衣童子哈哈笑道:“我就要和小姐姐顽。”最后一个字出口,他突然飞升掠起,向陈照水扑来。他身上的银铃铛发出清脆声音,如苗地祭司祈祷所用歌曲,响声不绝,扰人神魂。
陈照水侧身避开huáng衣童子的一掌,将蓄力已久的一式烁玉流金点向他的眉心。灼热气làng扑面而来,纷扬雪花一旦靠近指尖就立刻化成水、化成气,留下真空一样的地带。huáng衣童子急忙鹞子翻身避开杀招,金红光点擦脸颊而过,非但将他的头发烤的枯huáng,还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大片灼伤的痕迹。
黑衣童子一边笑着道“小姐姐好凶”,一边欺身上前,扬手撒起一捧毒沙。另两个同时攻向李寻欢,李寻欢手中的飞刀掷出,正中绿衣童子胸口,又踢起木桌挡住红衣童子的暗器,等他做完这些,陈照水早就硬抗着毒沙,一掌拍在黑衣童子的丹田处,化用牵萝莫补的法门震断了经脉。
李寻欢未曾中毒,脸色居然比陈照水还要青,当即大喝道:“不要运气!”
陈照水早就运了气,此时毒气上涌,皮肤上均带了浅紫色,她的手上甚至还有深紫色的细纹勾出她的筋脉。火烧一般的痛楚源源不断从手心传来,陈照水蹙眉抱怨道:“有点疼呀。”
李寻欢几乎想在她耳边大喊你中毒了,不去bī毒还在这边傻站着gān什么。他没喊出来固然有矜持身份的缘故,主要却是捂着脸倒在地上huáng衣童子向他she出了一大蓬绿莹莹的毒针,先前的绿衣童子也开始chuī笛招来毒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