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汉民又是一抖:“什么包袱?”他回答李寻欢的时候,看着的是还在把玩飞刀的陈照水。
李寻欢道:“你不知道?”
洪汉民唯唯诺诺地赔着笑,避开李寻欢的视线方道:“真不知道,李大侠和陈,陈君侯恐怕误会了。”
他竟然称呼陈照水为君侯,那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的称呼,用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身上,实在太过奇怪。
陈照水也感到不可思议,出声问道:“你做什么要这么叫我?”
洪汉民连声道:“不敢冒犯贵人,不敢冒犯贵人。”
这下李寻欢知道护卫陈照水的那位高手,恐怕已经预先恐吓过这个可怜人了。他手腕一翻,将小刀抵住洪汉民的胸口,冷声道:“既然不敢冒犯,又为什么要欺瞒?”
洪汉民脸色白得和屋外雪地一样,全力往后靠在椅背上,想要躲开刀尖:“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陈照水道:“怕什么呀?刀子难道抵在你心口了?挨一刀不妨事的。”
李寻欢点了点头,像是认同陈照水的话。他轻轻用了些力,想让小刀稍微刺入一些皮ròu,谁知道刀尖像是碰到石面一样,险些打滑开。李寻欢目光闪了闪,微笑着对神色不变的洪汉民道:“你在江湖已经有不少时候了吧?”
洪汉民怔了怔,不明白李寻欢为什么要突然改变口风:“二十多年了。”
李寻欢道:“那么你总该知道江湖中有几件宝物,其中一件就是金丝甲。”
洪汉民猛地从椅子上跳起往门口窜去,孰料陈照水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往回一拽,按照他的速度,衣裳本是可以扯破的,只可惜他的衣物结实的过分,让他无法脱身。洪汉民的双腿可笑地在空中蹬了两下,就只好又垂了下来,他捂着勒红的脖子不停地咳嗽。
陈照水道:“什么是金丝甲?”
李寻欢笑道:“防身至宝,据说刀枪不入,水火不伤,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陈照水正在把洪汉民刚摸出来的链子枪拽走,她似乎特别擅长预测别人的动作,也特别喜欢让被困者处于完全无法反抗的状态。她对待被点xué捆绑的胡铁花,尚且要以百泉冻咽封住内力,夺走洪汉民的武器实在是平常极了,若非她不识xué,做主的也不是她,大概洪汉民的境遇要更惨淡一点。
等事qíng做完,陈照水才道:“难道是吉光裘?”
李寻欢道:“不过是一件背心,如何能与传说并论?”
陈照水显得有一点失望:“要是吉光裘,还能漂亮些当大衣裳穿,这背心就一点用处也没有,就防那么一小块,倘若别人对着脸招呼呢?有功夫琢磨这种没用的东西,倒不如练武来的有效一些。”
李寻欢对洪汉民道:“不错,哪怕你穿着十件金丝甲,我还是可以一刀要你的命,你何必为了它拼命?”
洪汉民颤声道:“小人……”
李寻欢又喝了一杯酒。
陈照水终于忍不住夺走了酒壶。
李寻欢稍微仰起头:“怎么?”他说话的神态又无助又寂寞,好像夺走酒壶是多么残忍的事qíng。
可惜陈照水看不见,只道:“李叔叔,你再喝下去,病要好不了啦。”
李寻欢摇了摇头,缓缓道:“寂寞才是绝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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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坐了好一阵子,才又对洪汉民道:“你到现在还不想对我实话?”
洪汉民四下张望了一番,叹着气道:“好。”
洪汉民故事讲得比李寻欢还差,所幸他人名说得清楚,大致也能知道是神偷戴五趁乱偷了包袱,又被他得了手,再栽赃给李寻欢。
陈照水叹道:“李叔叔,你们的江湖对读书人也太不和善了,怎么大家都会信这种瞎话?”
李寻欢又看向窗外,窗外仍旧是飞雪漫天,他还记得十年前刚出关的时候,也曾路过这里。那时还是chūn日,不知名的野花大朵大朵地开了一地,暖风一chuī,芬芳香气把水酒也变成了佳酿。他想到了诗经的采薇篇,又想到了物是人非的过往,终于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这和读书人没有关系。”
陈照水道:“江湖一点也不讲道理,随随便便就要杀这个杀那个的,闯到别人家里又打又砸,也不会给个说法。”她显然是想到在蝙蝠岛的事qíng了,她到现在也不明白原随云有什么好供人指摘的,只当做是世人嫉妒他出身不凡又允文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