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在此处还有事要办么?”
我仰起头,淡然一笑:“上古时代,我曾与天帝在此地对弈。……你不觉得这山特别像是九宫棋局么?”
墨九玄点头。
“天帝只赢过我这一次,便将那棋局化为此处群山以示纪念。”
墨九玄啧啧一阵:“竟然真的赢过?看起来当时肯定高兴得不行啊!”
我淡然一笑,目光转向青翠的群山之间。还记得我上次来此地时,此处还是一片寸糙不生的荒芜,转眼间已是沧海桑田,当年被业火炙烤过的不毛之地竟也能变得今日这般生机勃勃。
山间和缓的清风徐来,夹杂着糙木香气,令人神清气慡,心境也渐渐沉静下来。不由再回过头细想那两人方才对我说过的话。
神荼说我此局已败,我大抵能猜到一些。天帝就像时刻悬于我头上的一把利剑,就算我劳心劳力地日防夜防,就算它一直不掉下来,我与猗兰君在凡间也要日日担惊受怕、岂能有安稳日子过?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啊,一开始我就犯了战略xing错误!天界律法森严,父神之所以要我守在离恨天,就是要扞卫三界秩序;而天帝容忍我的极限,也就是只要呆在九重天上而已。哪怕我烧了他的天宫,甚至大嘴巴抽他都不带急眼的。
然而我竟然想跟猗兰君留在凡间过安稳的小日子,这种想法简直幼稚得有些可笑!天帝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qíng发生!
想我那日一时冲动带着猗兰君闯南天门,搅乱了天帝的一番算计;若没有我出来搅局,天帝大抵会令夜鸦将猗兰君带回天庭,随便安个什么唬人的罪名给他,但终究定不了死罪;若换作我在天帝的位置,大概会将他悄悄流放到什么人迹罕至之处,搬个什么山、或是降个什么封印困上个几千年,日子久了,等事qíng平息过去再另做打算。
这自然是上上之策,即不会把我bī急了跟他翻脸,又将眼前的风波平息下来,解决得也算利落。然而天帝却万万没想到花烈这专业事儿bī也掺合进来,直接派人唬我说天帝要杀猗兰君,结果我一怒之下烧了南天门不说,还让夜鸦做了跟天帝斗法的冤死鬼,当真是jī飞蛋打,局面搞得一团糟不说,还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天帝一方面忌惮我,另一方面也不想将此事搞得难以收场。与其跟我大动gān戈地gān仗,倒不如好好利用独幽仙子,让她下凡来cha足生事。当真若是把这姻缘搅散了,大不了将独幽赐给猗兰君也无不可,总之天界的面子和里子都保住了,也给了被祸害的和来围观众仙一个合理的jiāo待,皆大欢喜。
如今看来,那独幽仙子当真是一心想要修仙的,从一开始就只想着怎么糊弄天帝好jiāo差;而天帝向来惯以最险恶的方式揣测人心,他自然想不到我竟能为了猗兰君那红颜知己亲自跑一趟冥界,到头来,也难怪独幽仙子向我道破天机,把天帝的实底全jiāo了。
然而事已至此,他苦心安排的这出好戏眼看就要砸锅,如今趁我不在,挽回败局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向蓬莱下手,这想必就是冥王想要暗示我的事qíng了。
此时我看着那棋盘山不由一阵好笑,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你统共也就赢过我这么一次,如今竟还不死心?非要屡战屡败一直输到心态爆炸吗?
呵,既然你成心要花样作死,我就奉陪到底!这次就让你输到心里有yīn影!
墨九玄见我半天不吭声,只望着那片沉寂的青山发呆,便试探地问道:“殿下?我们现在真的不要快点赶回去么?”
“墨九玄。”
我转过头来看着他,正色说道:“等会儿到了蓬莱,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cha手。”
他懵懂地点点头。
我略一沉吟,又嘱咐道:
“待我回离恨天之后,你便自回紫阳宫去,十日之内闭关自守,不许来见我,也不许见任何人。待凡间过满十年,你便下界去寻找吾儿,带他们九个前来离恨天见我。若有人敢阻拦,只管说是我的旨意,违令者斩!”
“属下遵命。”
兵法云: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你若玩明的我便跟你明着斗,你想玩yīn的我就陪你耍耍yīn谋,你若不服,那就让你输到服为止。
“走,回蓬莱!”
——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整个蓬莱岛被某人连根拔起半浮于海面之上时,我还是被惊到了。整个岛悬浮于半空,下方的海水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两条海龙在周围盘旋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