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我面无表qíng地笑了一下:“仙君放心,虽然我等乡野小仙不懂你们上头的规矩,却也不能随便就污了您仙家的名节。”
要知道昨晚我把dòng府里唯一一张体面的chuáng让给你,自己只好去小狐妖的狐狸dòng凑合一晚!——正直善良如我,今天才不会有尴尬的场面出现!
哼,我要是想学隔壁山头的狐大仙,你这会儿早就被吃gān抹净丢出去了好吗?!
有时候真想做个坏神仙……
我这话大概是说得有些重了,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一会儿,才踟蹰道:“……给仙子添麻烦了。”
见他这种反应我倒有些过意不去。
仙山上住的到底都是正经的良家神仙,人家毕竟不像我们这些山里的野生神仙胡打海摔惯了的,既然是我主动要留他在dòng里住,此时再刻薄他倒显得我不蛮讲理了。
“跟你开玩笑呢,何必当真。”
我双手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他那令人艳羡的青丝:“仙山上的神仙都这么严肃么?”
“如仙子这般豪慡的倒是不多见。”
这话我爱听。
我美滋滋地挽过他的胳膊:“今日十五,镇子上有大集。走,带你逛逛去!”
“啊?”
昨晚挤在臭哄哄的狐狸dòng失眠的时候,我便开始十分认真地计划要怎么把这棵长相养眼、手感也不错的二手老盆栽种回自己家里。我在山中闲居多年,侍弄花木□□鸟shòu之道,简直没人比我更熟了!
于是现在是计划第一步!
还不等他发表意见,两个扮作凡人的仙人便携手兴高采烈(一脸懵bī)地出了dòng府,一路飞下仙山,来到凡间一个极繁华的所在。
街上买卖商铺都张灯结彩,行人车马往来不息,十分热闹。怎么说我也在此地住了好几百年,这些地方我都熟得很。
我俩虽然皆是一身男装,然而站在一处时,他个头虽比我高,可也太过腼腆了些,相比之下倒是我更像个公子哥儿、女扮男装的反倒是他一样。
我猜他前世里大概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儿,而且肯定是多愁善感、忧郁成疾的。于是今日头一遭出了大宅门,放眼瞧去满世界都是新鲜的、从未听过见过的,随便在街上看到个什么寻常物件,都会两眼放光走不动路。
那毫不掩饰的小白样,我真是无力吐槽。这活了上万年却没什么见识的老盆栽,果然是一辈子都让人种在院子里伺候的主儿,就算修成神仙这死宅的xing子竟也是一点没变。
大写的服。
然而幸亏遇到了我!于是你变成了一棵在世间随意行走的花,哈哈感觉莫名有点带感。
正在胡思乱想,可巧就看到镇上新来了个戏班子,在闹市区用蓝布围了个场子,里头不时传出小戏子咿咿呀呀的念白声,招得许多人都围过去瞧。我便扯了他的袖子,也随着人群挤进去。
这露天的场子虽然简陋,里头倒还不错。地方不大,被几道屏风与人群隔出三五席雅座来,也算是有心。
我便与他挑了个好去处落了座。
我估摸着大概也不会有人抱着一盆兰花去戏园子听戏,他头一回见这场面,也够稀罕一阵子了。我眯起眼睛喝茶嗑瓜子,别人看戏我看他。起初他还有些局促,但注意力很快就被戏台上油头粉面的小戏子吸引了过去。
然而开场不久,才听了一阵我就后悔了:凡间这些写戏的也真是没什么长进,翻来覆去就是些才子佳人、红颜薄命的台本子,都几百年了还是这老套路,也不嫌腻歪。
也就是猗兰君这没见过世面的,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我托着腮,面无表qíng地磕着瓜子,戏台子上痴qíng书生给薄命小姐写诗传qíng,而闺中小姐却被嫌贫爱富的母亲许给别家,故事qíng节拖沓又絮叨,听得我一个劲儿犯困。
他却看到妙处,不禁略带感伤地叹道:“自古有qíng之人多磨难。”
“呸,明明是他们自己作死。”
我却白了他一眼:“那书生但凡慡快些,尽早向小姐表白了心意,只要那小姐有意,这事岂有不成的?两qíng相悦,做母亲的又何苦非得棒打鸳鸯?非要猜来猜去,平白生出这些枝节。”
“那书生不是写了书信给小姐?字字皆是qíng真意切,也无不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