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和黎歌早已起身,向天帝行大礼参拜。花烈递了个眼色给还呆在原地的我,也朝天帝行跪拜大礼。
我突然想,如果天帝非得没羞没臊地拿大屁股压人,我又要怎么办?!冥王那木头大概会保持中立,黎歌到底是我兄长肯定会偏向我,花烈是死党必然站在我这边……噫,照这么看,就算打起来也是有胜算的嘛……
猗兰君突然扯了扯我,示意天帝已经站在眼前了,我这才回过神,随他一起屈膝跪拜。
天帝极罕见地端着架子,冷着脸孔,高傲的目光在跪拜的众人身上缓缓移动。随行的仙官仙娥分列两排,依稀似乎还瞧见墨九玄带着九小只也乖乖站在远处。我觉得现在大概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为我的事而来,然而他只是淡淡地吐出“平身”二字,视线便最终落在了黎歌身上:
“太子黎歌,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黎歌起身拱手道:“臣戴罪之身,岂敢当‘太子’二字。”
想当年太子黎歌呼风唤雨的时候,眼前这位天帝都还没出生呢。虽然未曾谋面,天帝却是从成长到即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不得不活在的前太子yīn影之下,如今总算得见真容,终于可以使劲倒倒那一肚子陈年酸水了:
“兄长所背负之罪,父神即早有定论,此案便已有了断,不提也罢。”
黎歌一笑,再次行礼叩拜道:“吾主圣明,谢陛下天恩。”
“朕虽为三界之主,却仰慕兄长贤良之名多年。即然能有造化从顽石中脱胎而出,便转入轮回去吧,重修仙身,朕在九重天上也好等候与兄长重聚之日。”
咦?好像是我把他元神带来冥界的吧?!你这顺水人qíng做得也太容易了吧?会不会太不要脸了点?!
我眼睁睁看着黎歌叩谢领旨,喜滋滋地投胎去了,怎么仿佛闻到了某人yīn谋的味道?
天帝转过脸,接着说道:
“花烈。”
花烈闻言出列:“微臣在。”
“朕思虑再三,毁去爱卿居所之举确实有失公允。因此,便着人在风雷刀谷东畔问仙岛上重修了卷雪斋——只是不知会否合你心意。”
什么鬼?!你还真是会避重就轻啊!整个蓬莱都被你qiáng拆了好吗?!猗兰殿呢?!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拆迁户的感受?!只赔了花烈一套新宅算几个意思!
“诶?”
花烈没想到天帝竟突然说起这事,不由一愣,随即一脸老猫得了小鱼gān的兴奋表qíng、千恩万谢地就一路小跑下殿回家看新房去了!
出息呢?一座宅子而已嘛!下界小仙的待遇有这么差吗?这样你就被收买了吗?!说好的生死同袍的战友qíng谊呢?!
我突然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然而花烈实在是太高兴了,甚至完全都没有注意到我在瞪他。难道我们牢不可破的友谊竟然被一座宅子打败嘛?!真是日风渐下,人心不古啊!
我望着他的背景暗暗咬牙,——好吧gān脆绝jiāo吧!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
“神荼。”
天帝最后转向冥王,脸上带着无比和善的笑意:“好久不见,难得朕来一遭冥界,不如找个清静所在叙叙旧可好?”
冥王大概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愣神,却看看我。
看我?原来我不是透明的对吗?可是为什么我的存在感突然变得这么弱?!
冥王也不知他有什么深意,支吾着答应一声,便引着天帝连同随从的众仙朝一边的偏殿去了。
简直莫名其妙!这是什么套路?!我不甘心地朝着天帝背影正想说话,身边的猗兰君却扯了扯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作声。
我眼睁睁看着那一大票人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怎么就好像我是隐形的一样?!我回过头正想问他为什么拉住我,却见司命星君站在方才天帝的位置,正笑嘻嘻地瞧着我。
我一头无名火起,质问道:“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司命星君从袖中取出一支明huáng色的卷轴,说道:“陛下有道旨意给长公主和驸马。”
“你们搞什么……”
我突然之间注意到他的用词,他刚刚说的是——‘驸马’。方才天帝的举动摆明了就是在针对我,尽管他一直就装作没看到我的样子,肯定是憋了什么坏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