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险些噎着,抚着胸口问:“你竟会算命?”他回头轻笑,“你年岁尚幼便有如此修为,还能控持天火,纵观鸾族女仙,也便只有你云绛了。”
我不服道:“你口气不小,我阖族女仙你都见过么?”
伯甦往后方石壁上一靠,闲适道:“全部倒没有,只是修为稍高些的,都在学宫里。”
“学宫是何处?”
“玄杞峰上昭禺学宫,你身为鸾族圣女竟然不知?”
“……我真不知。那是你求学之地?”
“也算是罢……”青年偏过头问:“喝酒么?我正好带了桂花清酒。”
我笑起来:“你有酒怎的现下才说,快让我试试看与我阿兄所酿稷酒孰优孰劣。”
青年递给我一小埕酒,我仰脖痛饮,觉着此酒入喉时如清泉甘润,又闻得桂花馥郁芬芳,下肚后亦不似阿兄的gān烈稷酒那般气冲丹田,倒与吃下的蛇ròu相得益彰。我不禁感叹:“这酒就该配这蛇ròu同食,我先谢过了。你叫何名?下次我去你那学宫寻你再饮个痛快。”
青年拾起一根烧过的枝桠,点地写下二字。“伯甦?”我念道,“你没有姓氏么?”
伯甦慢条斯理开口:“我无父无母,师尊言我是玄杞峰万年灵气所化,因而为我定下此名。”
我托腮道:“如此你竟是那学宫土生土长的子弟呢。听你说来,那学宫似是十分有趣。”
伯甦哼笑:“有趣?学宫治学严谨,课业甚繁,且非高阶修为不得随意出宫。每年仅有生辰那日,学子方得允许出宫一日。”
“那今日原是你生辰?难怪你带着酒出来。这酒真不错,我先gān为敬,贺你生辰。”我豪慡大笑起来。
“酒是好物,即使无父无母,我亦应为自己贺寿。”伯甦仰脖将酒一饮而尽,问我道:“这是你头次到峰顶上来?”
我点头闷闷道:“我终日拘在梧桐谷里,往常溜出来亦只是在山下闲逛……”
“那亦是比在学宫里自在些。”
“当真?我还寻思着进去学上数载呢”,我拉拉伯甦,又问道:“你在那学宫里可有玩伴?”
伯甦嗤笑一声,道:“你还真当学宫乃游乐之所?内里虽不至如异族纷争般严酷,却亦非太平和乐之地,何来玩伴?”伯甦抬头望望天色,又道:“时辰不早,我须回了,来日有缘再会罢。”话毕他便起身,整整衣装便下山而去。
“这人还真是随xing”,我皱皱眉,朝伯甦背影喊了句,“那我下回便去学宫寻你,一醉方休!”他闻言挥挥手,算是应了。
我回到梧桐谷稍作歇息后,便取出蛇皮忙活起来。约莫过了两日,蛇皮箭套做成了,阿兄亦于同日晚间回到。他见我讨好似的给他捧来箭套,便问:“你这两日又去了何处溜达?”我一愣,阿兄轻拍我额头道:“你当我不知,此蛇皮绝无可能在梧桐谷里寻得。”我只好把杀蛇及偶遇伯甦之事说与阿兄,并问起了伯甦曾提及的昭禺学宫。阿兄沉吟良久,方与我说起这昭禺学宫来。
气候恶劣的后峒山独有一峰,名唤玄杞,其山色空蒙,虽地形险峻却四季如chūn。传说盘古一根胸骨化成后峒山后,盘古一儿一女亦留驻于此山,其子修成得道,号上暝元尊,在玄杞峰开办昭禺学宫,收南北各族才俊入学教化。其女却未闻去向。昭禺学宫初建时,南北各族也才刚形成部落规制,族长们均有将各自地界发扬光大之盼,因而纷纷派遣族中子弟入宫修习。然这学宫并非人人能进,须得至少千年苦习,修成人形,从学宫门前荆泉瀑布qiáng渡过关后方能入见上暝元尊。这荆泉瀑布位于学宫大门旁两侧峰间,峰前雾障逢七月初一开启,三日后闭合,每年这三日皆有大批南北才俊云集此地,但最终过关者不及十一。荆泉瀑布高逾百丈,水量洪大汹涌,湍流中还夹杂荆棘般尖锐水气,修为寻常的灵物小仙皆难以抵挡。而qiáng渡荆泉瀑布成功后,还得由上暝元尊择优收徒。学宫规矩甚严,课业繁多,且历经数千年仍未有弟子习得元尊全副衣钵,多是元尊认定已难有进境便结业离宫的学子。但即使结业离宫,这些学子依旧能力非凡,于各自部落能人中均占有一席之地。现今元尊座下已修习多年且仍有进境的弟子不多,伯甦便是其中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