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无耻,只是阿兄,我于学宫门前初见那丹浥尘时,其已几近滑胎险象。她应不致冒此险以达成正室之念罢?况且她这夫家当真荒唐,本已许婚,却贬妻为妾,不过我也疑惑,看着侄女受此委屈,当初那丹桓竟也不闻不问?”
“这丹浥尘可不是人如其表那般柔弱无依呢”,阿兄冷笑:“她父母当初与赤目部定下婚约后,见女儿长相姣好,且丹擘行三,为首希望渺茫,遂毁约yù另寻高门。可这高门没寻着,她父母便意外亡故了……”
我在阿兄不屑的语气中得知,丹擘被退婚后,其父母为他另寻了亲事。丹浥尘父母过世后,丹擘父母怜她孤女凄苦,遂不计前嫌将丹浥尘接回家中,只待其成年后为其备下嫁妆寻人家。哪知丹浥尘竟向丹擘自荐枕席并得孕,丹擘父母无奈之下只得纳其入门为妾。她再次得孕后,丹擘未婚妻夭亡。丹浥尘眼见扶正在望,却惊闻丹敬天yù以三公子丹擘与神君联姻。丹桓遂趁机挑拨,丹浥尘又被断出怀的仍是女胎,遂不顾胎儿安危,放手一搏了。
阿兄说完,嘴角微扬对我道:“为兄此次一时大意,让那宵小之辈钻了空子。亦好在你去了凡间一回后沉稳从容不少,而那起恶人只当你仍是那个敢挥鞭挟君的莽撞之人。此次你应变得宜,替为兄铲除内忧,你可要为兄谢你?”
阿兄难得露了些痞气,我亦笑道:“兄妹何需如此计较,阿兄如何料理此处后事我不置喙,只是请阿兄……将那丹若烟带离赤目部罢!”
阿兄面露疑惑,我继续道:“丹若烟归其部后定会因其母之故遭忌,然其只是个刚修成人形的无辜稚童而已……”
阿兄沉思片刻,方道:“我当妥善安置她。”
我又道:“此次竟有枭族掺杂其中,想必那丹陟与枭族有勾结,阿兄,你需提防着些……”
阿兄点头:“这是自然。”
我迟疑片刻,终是朝阿兄吞吞吐吐道:“那,穆瓴的,未婚妻,自小寄居丹陟处,我只觉此事,十分怪异……”
阿兄看我一眼,方徐徐道:“丹瑜洲正彻查此事。”
阿兄遂留于山庄内料理余事,为避人耳目,我与苍晗分开,各回学宫。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回来了,大家久等,实在抱歉!
☆、峰回路转
距学宫大门数里开外有一荒原,原上寸糙不生,huáng沙蔽日。这荒原为出入学宫必经之路,若要通过此地,众人皆是驾驭坐骑或腾云而过。寻常时分过此地并不难,然每至入夜后,这片荒原便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无数魑魅魍魉自地下倾巢而出,直至午夜后。学宫设有守原专司,常由高位的夫子轮值担任,师尊亦会间或指派弟子兼任此职,权当历练。守原之人修为定要高于原内鬼怪,守原时须心无旁骛于荒原正中转伏石上入定,其元神渗于石髓内,如此方可感知原内一应灵物邪物。守原者自入夜直至拂晓不得轻易离开转伏石,一夜过去,守原方得功成。这事虽清苦,但于jīng进修行颇有大用,因而学宫内无论夫子或学子,只要修为到得守原之资,皆自愿加入此等苦差的轮值中。
我的守原次数不少,尤其于进位高阶后,我守原的次数比伯甦梁岐穆瓴三人都多。荒原上巨石晚间受风蚀与偶或的倾盆大雨冲刷,常被剥蚀成各色嶙峋之状。我对荒原上巨石的方位与形态虽非烂熟于心,但亦明晰了大部。而后师尊有意提拔数位次席弟子入首席,因而三位首席弟子与我皆时常将守原之位让于那数位次席弟子,以期其尽早提升修为。
我离开逐潋山庄后,便取道回玄杞峰。我脑里回想起那两个枭族狂徒言及的穆瓴未婚妻,只觉心中酸楚难耐,却又不知如何排遣。及至走入荒原小半程,四处风起苍岚,有如虎啸láng嗥般不绝于耳,我方省起此刻已然入夜。
我算了算日子,今夜应是由次席弟子守原。由于夜间施仙术会致原内巨石卦气生变,引得守原者分心查看。若是由夫子或我与首席弟子守原,应付此等变故自然易如反掌,然于次席弟子而言却稍显吃力,若其一时独力难支必定惊动学宫内值夜夫子。我不愿生事,寻思着时辰尚早,虽稍有些困乏,我还是敛了仙气打算步行走过荒原。
不知是否连日来变故与穆瓴的婚事使我悲苦,我自荒原东面行入不久后竟迷了路,走了三回依然于土木位的深浅沟壑里转悠。眼看夜色无边,我叹口气qiáng打jīng神,循着往日记下的巨石方位以yīn阳步法行进,几近脱力后终是行到了北面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