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挣开二人,装作有气无力道:“在下自行回房便可,姑爷在里间熟睡,二位留步。”那小僮在我身后道:“按例你有三日歇息,不需当值。”我心中冷笑,蹒跚离去。
我抬头看了看那片异云,见其似散了些许,遂立时往前院而去。到得前院附近,只听得人声鼎沸,似有多人聚集。我向身边过往的仆从与侍婢打听,那丹浥尘果真乃那少女的母亲,那少女的父亲现下正率家臣丁勇于前院与庄主jiāo涉。那少女名唤丹沉璧,其父丹擘为赤目部三公子,手握赤目部半数兵力。我心下一番计较,遂往那人群聚集处走去。
我见那少女丹沉璧立于庭前,双手抱臂靠于廊柱处,似在沉思,其身后嘈杂,她却似置身事外般。我闪身至她近旁,悄声道:“大姑娘,在下丹应云有要事相告,可否借一步说话?”
丹沉璧打量了我一阵,见我一副书僮装扮且不似恶意,遂往院墙处挪了几步,抬首问我道:“你是何人,找本仙何事?”
我握拳伸至丹沉璧面前张开手掌,掌心一条赤色羽毛轻盈飘飞。丹沉璧原先有些漫不经心的神qíng倏地沉重起来,她伸手yù夺羽毛,却被我快了一步收回手中。我朝丹沉璧轻声声道:“大姑娘莫急,在下有几个疑问yù向大姑娘请教,待大姑娘助了在下解惑,在下定当将令堂之事告知。”我见丹沉璧面露愠色,又道:“大姑娘放心,在下并非打探大姑娘私事。”
丹沉璧定了定神,方道:“你要问何事?”
“大姑娘所使长剑,是何人所铸?”
“我的剑?是我族佑族神君亲手锻造,本仙周岁生辰时赠至。”丹沉璧言语中带了些自矜身份的意味。
“佑族……神君”,我抚着胸口,又问道:“这位神君,他,他名讳是?他可还有亲人?他现于何处?”
“你这人真真奇怪,看你亦有千岁了,怎的连我族神君也不知晓?”
“在下……在下久居山中,孤陋寡闻,还请……大姑娘赐教……”
“神君姓云,讳戬,乃我族辅君,然他于百多年前不知去向。他有一孪生胞妹讳绛,是为我族圣女,早在千年前我族与北地蛟族之战中殉国……诶诶你怎的了?”我一阵眩晕,丹沉璧将摇摇yù坠的我扶住,道:“你还有何事要问?若无,你且将我母亲下落说来!”
我勉力站直,甩一甩头定下心神,将日前于山头古井所见说与丹沉璧。丹沉璧握住那条赤色羽毛,抬手以手背拭泪,恨道:“这群恶贯满盈的败类,我且告诉父亲去!”
我忙将急yù离去的丹沉璧拉住,道:“大姑娘,此次令尊携众而来,定然不只为寻你母亲罢?”我对上丹沉璧讶然又有些落寞的眼神,缓缓道:“令堂临终前,有提过令尊似是对她……不甚关切,现下令尊如此做派,可是与那处”,我朝上苑方向偏了偏头,“与那处有关?”
丹沉璧默然片刻,道:“你说母亲曾言察觉了此庄有枭族聚居之秘?”
“大姑娘为人透彻,当能厘清此中关节”,我劝道:“大姑娘现下怒气冲冲去寻令尊,反而使此次动作陷入困窘。令堂既殁,令尊借令堂下落不明之故兴师问罪搜出此庄私通外族的罪证之举亦行不通了。”
丹沉璧长叹,低头轻声道:“我母亲本就是父亲侍妾,早年犯过错,因而不被待见,终年幽闭屋中……夫人虽待我视如己出,我母亲
却仍不得脱……”丹沉璧抬头看向我,道:“你应非这庄里之人罢?你到此助我,是为何事?”
我一揖,道:“大姑娘料事如神,在下有一妹误入此庄,在下数日探寻,小妹应是身陷上苑中……大姑娘,令尊yù搜得的罪证,应在那上苑内,大姑娘可要先行入内一探?”我见丹沉璧面露惊疑,又道:“大姑娘应已知那上苑内豢养凶shòu,贸然闯入极易被发觉。在下不才,体质异常,除非在下走近,否则那起畜牲嗅不到在下行踪。在下可先入内将凶shòu制住,大姑娘方可进入。”
丹沉璧点头道:“那本仙携两位心腹同往,有劳阁下先行入内,阁下当心。”
我点点头,道:“大书房为庄内要地,其上书房为丹颂黎日常理事之处,大姑娘亦可遣人先往那处探寻。而那位姑爷,已被在下施术,现昏睡于右书房内,少则三日后方醒,大姑娘可遣心腹将其制住。”丹沉璧点点头,遂吩咐了随从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