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我见屋内湿润,便将一些物什搬到院中晒日光。念儿瞧着好奇,便与我一道翻着箱栊。不多时念儿翻出一鎏金铜器问我:“阿母,这是何物?”我遂道:“这是铜螭尾,乃西南句町之物……”我脑中忽的闪过当年句町首领毋波赠铜器予我与姬池时说过的话,思索片刻后,起身往姬府而去。
姬池仍不在家,我将铜螭之事写于绢帛上,留书一封jiāo予姬府管事,请他速速将此信jiāo予姬池。随后我回到家中,将一应内事托予少纹与芸拨,尤其是念儿需看管妥当。宫中有事,可寻司马英或姬府管事共商。我打点停当后,驰马往益州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包子:最近咋了,阿翁似是生了阿母的气?
小包子:非也,阿翁在与阿母做游戏!
大包子:甚么!阿翁都不与我游戏!我在椒房殿里十分无趣,赏哥哥如今也甚少搭理我,不成,我也要找赏哥哥做游戏去!
赏哥(脸红):我亦想与你“游戏”,可是你阿母把我卖了!呜呜呜……
瓴哥:媳妇可是想念我了要来益州寻夫?
凰妹:一边凉快去,我要去句町找好吃的!
作者:我这是找nüè吗天天自吞狗粮……三升!
☆、义释夷乱
大半月后我就出了益州州治雒县,一路愈加荒凉,被战火波及之处虽不至于饿殍遍野,却也是人迹罕至。我装扮成为避战乱而出逃的流民,邋遢的形容省去不少麻烦。我一路南下,晓行夜宿,句町地界已是在望。
这夜我与寻常般,于一无主田畴里,窝在埂边歇息,马儿缚于不远处树下吃糙。此时月黑风高,我忽有异样之感涌上心头。近旁传来窸窸窣窣之声,我立时醒觉,凝神细听,果有零碎脚步声向我这边靠近。我右手伸至腰间,趴于埂边抬眼张望。只见星光黯淡的苍穹之下,两名男子借着夜□□腰行至我缚马的树旁,瞧着似要盗马。其中一男子行至距马约半丈处,忽而脚下一空,一足踏至我事先挖好的土坑内,我趁此机会一跃而起,挥鞭向正yù上前查看摔倒同伴的男子扫去,那男子一时不备身后有人袭来,忙跳至一旁避开。我借这当口解下缚马缰绳,翻身上马夺路而去。
我驰马飞奔了一阵,忽而脑后传来劲风破空之声,我心中一恨,那恶贼盗马不成,居然还向我下杀手!幸亏我下盘稳健,遂以双髀夹牢马身,俯身同时拨转马头避过那一箭。我自马背行囊取出弓箭,回身反手拉弓,朝那破空发声之处连she两箭。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有人应声落马。我催马朝一小路奔去,走了数里方慢下来。
此时我面前不远处有一男子向我奔来,朝我大呼:“义士救我!”只见他身后有数骑,正举着火把追来。我觉着这逃命的男子似有些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他。我思忖间,那追兵中已有一骑朝那男子撘弓放矢。我朝那逃命的男子挥鞭一卷,将他带至一旁,险险避过那箭。我随即俯身向他伸手道:“上来!”那男子抓住我手,被我拉上马背,我便带着他往南一路而去。我二人一骑,后头追兵渐渐赶上。我拐进一山包后勒马下地,取下行囊,让那男子躲进田畴灌道里,又从路旁拾起两个废弃的稻糙人,分别套进我与那男子身上的外袍内,并将稻糙人牢牢绑于马上。我朝马儿臀部狠抽一鞭,待那马一声长嘶跑开后,我便与那男子一道躲于灌道中。我轻声问他:“你是何人?怎的逃难至此?”那男子颤巍巍道:“我乃句町人,我父子慕中原学识,习汉语已久……”
我瞪大双眼,此人竟是句町后毋波独子!我吃惊道:“你是赉桂?难怪我直觉你眼熟!”
那男子亦诧异道:“恩公你怎知我汉名……”他话未说完,我伸手捂住他口将他按下,待头上那数骑追兵急驰而过后,方松开手,问他道:“你可还记得我?十二年前,你身染怪疾,姬医士与我曾看顾你。”
赉桂惊喜道:“原是恩公,今日又再出手救我一命!请受赉桂一拜!”
我拉着赉桂道:“不必拘礼,你先告诉我,你为何落到今日险境?”
赉桂将他所历一五一十说与我听。原是姑缯一众夷族叛乱之初,因知毋波父子崇汉,担心毋波为汉军所用,遂趁毋波独子赉桂祭祖归家时于半道上将他劫走,并寄书毋波,须向汉军传递假讯,致汉军难以南进。今夜赉桂终是寻机逃脱,却仍是在半道上被发觉,方才堪堪被我救下。听到我说之前有贼人yù盗我马,他说应是先前追捕他时不慎失马的那两人。我问他道:“你可认得回家之路?”赉桂点头道:“我常走山涉水,这一带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