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凌素宫时,门口空无一人,可远远地,看见宫墙边上,谢赟踌躇得不敢上前。
她心觉奇怪,唤道:“谢大人!这么早前来,可是有事?”
他闻声一颤,待看清了她面容,方才躬身过来。等到她面前,他欠身向她行了一礼,而后将右手食盒打开,端出其中药道:“宣姑娘,皇上说姑娘昨夜受了惊吓,特命下官前来送这一碗定心茶!”
她斜眼看看那药,还是黑不溜秋的一碗,上面袅袅飘着热气,似还隐约夹着些甜腻的味道。
“有劳谢大人费心!”
话说得客气,可她却没有接药。她是受了惊吓,可她没那么脆弱,还不至于看见一个死人就要药来养。
“宣姑娘!”谢赟又道,“这是皇上的命令,下官……”将身低得更低一些,同时,又将药递得更近一些,“不敢不从!”
好一个不敢不从!
这殷桓,定已是下了死令了!若她不喝这药,恐怕谢赟也会落到昨日安公公的下场!
这是□□luǒ的威胁!
宣成魅闭上眼。
只可惜,她上天入地这么多年,除了对玄冥帝心有愧疚不敢造次以外,还从未受过谁的威胁!
“谢大人!”她道,“这药,我是不会喝的,若他怪你,你就让他来找我,若他要杀你,你就与他说,但凡他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敢让安怜在他面前死上一百次!”复睁开眼,补充道,“且,永世不得超生!”
谢赟抬起眼。
她眼如刀锋一样递过去,也不知是她目光太厉,还是风声太大,谢赟手中的药,竟被她这一眼,看出了波澜。
这日之后的皇城,终归是有些不同的。
许是因她的关系,这日再来,凌素宫已没了四处乱窜的术法,屋子里比昨日要清明许多,可隐隐约约的,似还能感受到那道妖气。莲妖仍在,见到她,她缩着身子唤了一句:“宣姐姐!”
“嗯!”她点头表示回应。
空木伤得重,但此时已起了身,他坐在厅里的桌边。她进门时带起一阵冷风。他将手圈在唇边咳了一声,她凑近些,问道:“今日可好些了?”
空木点头:“好多了!”
旁边莲妖本yù接话的,听他言,只能将到嘴的话吞下去。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并未逃过宣成魅的法眼。
“哟!”接过空木递过来的茶,道,“怎么?你俩之间,难不成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是很寻常的话语,可莫名的,一出口竟有几分酸涩的味道。
“宣姐姐,你误会了!”率先回话的是莲妖,可说完这一句,又不敢继续往下说,到底只是一句虚话。
她施施然一笑,兀自将茶喝下:“没关系!你们本就是姻缘簿上写了的姻缘,就是有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不必与我解释!”话是这样说没错,事实也确实如此,可不知为何,这话从嘴里说出时,心里忽漫起若隐若现的难过。
救他的不止莲妖一个,为他付出的也不止她一个……
她的笑,便也愈显得惆怅起来。
“你这都说哪儿去了!”许是听她话里带针,空木终出了声,他为她又将杯中茶斟满,等热气将她脸上寒气驱走许多,才忽然转了话道,“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这屋中,一直有一道妖气?”
宣成魅正将茶杯端到唇边,听他问,她狐疑地点了点头。
他又道:“昨日夜里,那妖气攻击过我们,我们都有伤在身,故而有些不敌!好在那妖气的主人没有现身,区区一道气息,并不能把我们如何!”
一旁莲妖赶忙附和:“对的对的!宣姐姐,我要说的就是这事儿,只是大师怕您担心,这才不让我说……而已……”
话说得随意,可宣成魅却字字句句都入了心。上次殷桓yù用大火烧掉空木,那妖气就凝聚成结界将他困于其中,后来殷桓把他当了妖物,yù让各路大师来铲除于他,那妖气就又混迹其中,时不时给他一下攻击,而今殷桓已下了令,让所有术士收回术法,所以……它就亲自攻击了么?
它的目标……莫非……是置空木于死地?
☆、将计就计设圈套,一石二鸟诛圣心
思及此,宣成魅再不能坦然饮茶。她直起身,对空木道:“它想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