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期许,最后的三日,就过得尤其缓慢。第一天里她睡了大半日,中午用完膳就与木兮一同在院里走了走,到huáng昏时分殷桓来寻她,她已jīng疲体乏为由拒了,殷桓没有qiáng求。第二日她起得早,将空木送来的喜服试了,大红的衣服着身,衬得她脸娇小而明丽。到第三日,她实在无聊,木兮绞尽脑汁想了一番,后提议道:“姑娘若觉无趣,不如去御花园走走?”
这日阳光大好,是极少有的暖阳,没有风,也没有雪。她低眉想了想,正好这日子难熬,出去转转也可以散散心,便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目的地去,不过半盏茶时间,便到了御花园门口。许是天气大好,里面甚为热闹,还隔好远便听到里面零零碎碎的议论之声。
她顿住脚步,木兮yù要问她为何,她已做了“嘘”的手势,用眼睛指了指里面,正巧,里面传出了“洛宣”二字。
木兮当即了然,垂首站在了一旁。
里面说话的,是几个女子。
她们二人靠近时,正好是其中一人说着:“你们说,这洛宣到底有什么好,让一个两个的男人,都这么为她奋不顾身?”
另一人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皇上对她好,不过是将她错认成了死去的安贵妃,至于空木大师,他是她的师兄,有着青梅竹马相扶相持的qíng谊,就算真为她丢了命,怕是也不会觉得亏!”
“哎……”又一人接,“说得也是啊!不过……我觉着,她这样也没什么值得羡慕的。皇上待她好,可她心里装的却是空木大师,就是不知道……明儿个行的,到底是婚礼还是葬礼!”
她话一落,最初发声的那人忙道:“小声点儿!”那人连忙收声。里面陷入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声响,等这些过去,第二个说话的人又道:“姐姐,你也不必太过小心,陈妹妹说得也没什么错,要知道,这七绝断魂阵,可是皇室御用天师留下来的,就凭空木大师不到二十年的修为,怎么可能闯得过?那可不就是喜事变丧事了么?”
里面人还在说着,可宣成魅却觉脑中轰然一响,像是寂寂长夜之中,忽然起了惊雷。
殷桓,到底还是对空木出手了。
难怪她总觉得有些不对,以殷桓的脾xing,怎么可能会将她这么轻易地jiāo到空木手中?更何况,他说过要做的事,怎么可能不做?
她到底还是疏忽了!
她返身去了九重门后。
这里是布下七绝断魂阵的地方,据闻,数百年前,南国曾面临过覆灭的危机,那时外有敌国入侵,内有反臣虎视眈眈,朝中独剩了数十个忠心耿耿的大臣。眼看着乱臣就要攻到宫里来,当朝皇帝几经思索,命天师在皇宫最外围的入口处布下七绝断魂阵,奈何反臣实力非同小可,眼看着阵法就要被破,他带着自己的一众妃嫔,以自己的身躯祭了这法阵。
以生灵祭出的法阵,为世间至邪至恶之物,非道行高深之人不得破。正是有了这七绝断魂阵,反臣的数万jīng兵才全数丧命于此,殷家的江山才险险保了下来。
自那之后,为纪念那位舍身护国的皇帝,那道宫门便以他名“重”冠他作为南国的第九任帝王中的“九”字,命名为“九重门”。而那阵法,也被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为防有心之人妄加利用,创阵的天师为它下了一道封印,唯帝王之心头血可开。未开之时,它则隐匿在原地,和别处任何地方都一样。
因它至yīn,至邪,至厉,这数百年间,从未有一个帝王打开过它。可如今,殷桓竟为了区区一个她,连它都打开了!
疯子,简直是疯子!
她心急,无论木兮在后如何喊,她都没有回。大约是未得到她的回应,木兮快步行到她面前,拦住她道:“姑娘……皇上有令,九重门方圆半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她停下脚步,却未接她的话,而是反问道:“你既有意让我知道,又为何要拦我?”
木兮微怔,可很快她又恢复了坦然。
“姑娘此话怎讲?”
“你专程让我来御花园,不就是要让我看这一出好戏么?”
木兮默了,良久,她撤开身,为宣成魅让出了路来。
“姑娘此去,当决然一些,若是空木大师还好着,姑娘便将他完好无损地带出来,可若他去了,姑娘便也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