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不为妃,女子不入朝,一直都是殷国的惯例。可这些,却因殷桓对洛宣的痴恋,全破了。
空木此时来求婚,无异于在殷桓手上抢人!宣成魅望着殿下人,只觉心中一道异样的暖流流过,挠得人心痒,又熨得人心安。
“我说……”空木扬起头,直挺挺望向殷桓的方向,“恳请皇上,赐洛宣与我为妻!”一番话,说得不徐不缓,却掷地有声!
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唯上下两人凝眸以对,清冷的目光,在弥散着雪气的大殿里碰撞成了火光。
半晌,殷桓忽地一笑:“大师真会开玩笑,大师乃出家人,如何能谈这婚嫁之事?”
“皇上此言差矣!”他话未落,空木已拆了台,“出家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有七qíng六yù,是人,就会生出一个qíng来!”顿了顿,又拔高了些音量道,“况且,我与洛宣青梅竹马,而今已到婚嫁年龄,我自然要为她还俗,娶她为妻!”
“你!”只听“啪”地一声,殷桓拍案而起,底下众臣一惊,齐刷刷俯身跪在地上道:“皇上息怒!”
然殷桓已气急,自然已听不进众臣的话。他在龙座前缓走两步,恶狠狠道:“你身为一个和尚,不斩尽六根好好修行,却来谈这qíng爱一事,简直荒唐!”
“可是皇上……”空木仍将他望着,也仍旧不卑不亢,“刚刚您已说过,您会兑现您之前允的那一诺!”
“你——”殷桓猛然抬起手,他怒目圆瞪,面已扭曲,一只手指着空木,看起来似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偏偏空木也不甘示弱。
良久,殷桓终撤下手:“既然你要,那朕就赐这一婚,择日不如撞日,那便今晚完婚吧!”说罢,他再不管场中众人,背负着手大踏步地离开了金銮殿。
一时之间,场中似炸了一般,众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相互探讨着刚才的一幕。
唯宣成魅还愣在原地。
空木站起身,缓步行到她面前道:“娘子……从今日起,你我便是夫妻了!”
夜寂,灯明。
因有了皇帝的指令,这婚他们不成也得成。于是自下早朝以后,宣成魅便被鼓捣着戴了许多首饰,后又被众人拾掇着穿了一身火红的嫁衣。夜已很深了,她独自坐在新房chuáng边,静静等待着空木的到来。
这一日,恍若隔世梦境。
还未来京城以前,她便与空木相识,只是那时,他为捉妖,她为找寻她要的东西,两人各怀心思,却也相当和谐地待在一起。后来遇了殷桓,她莫名其妙地被他爱上,又被他带进宫里,她苦口婆心好说歹说,可殷桓却全不在意,一门心思全花在了她身上。
她知空木会来救她,可她未想到,他用的是这种方法。
思量间,门口忽传来“吱呀”一声,一阵冷风灌入,携裹着一阵浓烈的酒气。她一惊,忙掀开盖头,见空木单手撑在门框上,一身红衣灼灼如火,正对着她浅浅笑着:“抱歉,让你久等了!”
宣成魅忙迎上去。
他从未喝过酒,可此时闻着,少说也灌下了一壶,难免有些踉跄。她扶住他,小心将他扶到chuáng边。
“你一个和尚,喝酒做什么?”
“呵!”空木一笑,“从今日开始,我已不是和尚了!”顿了顿,又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你的夫君!”
宣成魅心狠狠一抖。她说不清自己是何种心qíng,只知这一刹那,她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且整个视野里,就只剩下了一个他。
“你……”她道,“你当真……还了俗么?”
“当真!”空木点头。他拉她坐在他身畔,小心将她手放在他掌心,细细看了许久,他才又道,“你相信么?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有种感觉,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逃出你的掌心了!”
他不是第一次碰她手,可这么正儿八经地相握,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也不知是因这,还是因他的话,这一瞬间,宣成魅的心忽然前所未有地狂跳起来。
“可……”她垂下头,细想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虽时常在言语上讨便宜,可他对她从来都细心如厮,耐心如厮,从来不会让她受委屈,也不会让她身处危险之中,可她对他,却有太多隐瞒。想到这,她复抬起头:“可我不是人,你身为一个修行者,为我还俗,实在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