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她话将落,后面忽然传来个声音。她转过身去,见三老爷恨恨走来。他已知静夫人的死讯,如今着一身白衣,面上褶皱横生,似乎每一条纹路都在说着他的愤怒。
她抹一把眼泪,问他:“你来做什么?”
他垂下眼,脸上痛意尽显:“我来送她一程!”
薛清莲冷笑。她毫不怀疑他们之间的qíng意,可无论他们有多深qíng,都掩盖不了那些苟且之事。
“你爱她么?”她问。
“爱!”三老爷回。
“既然爱她,为什么要让她等那么久?”薛清莲站起身,正面对向三老爷,“既然爱她,为什么不早早回来带她走?既然爱她,为什么要让她嫁给我爹,为你背上□□的骂名?”
她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
三老爷面色一沉,同样扬声道:“那你呢?你是她女儿,却能亲眼看着她去死,你又能比我好多少?”
“我和你不一样!”薛清莲应声吼。
然三老爷也上了气头,同样吼回去:“要不是你,她早跟我走了,如今也不会平白死去,薛清莲,是你害死了她!”
“我没有!”薛清莲被戳了痛处,当即泪如雨下,她拽起他衣衫,使命地把他往外推:“你滚,你给我滚!这是我家,这是我娘的灵堂,你没资格出现在这里,你没资格!”
“你松开!”
薛清莲未放。
三老爷脸一黑,胳膊一甩,薛清莲就被甩开了几步远。薛清莲被甩得一个踉跄,气血骤然涌上心头。她恨恨地看向他,手中忽聚起力道,下一刻,诡谲的妖术应势而出。
面前人毫无防备,被她的妖术打了正着。门框离他们不远,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摔下时正好用头撞上了门上的尖角。
鲜血霎时汩汩流出。
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多血。
她瘫坐在地上,终于抑制不住大哭起来。
以她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杀死一个人,譬如上次的薛夫人,譬如后来的薛清羽,可这一次,她用了妖术,饶是三尺男儿如三老爷,也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断了气。
说到这里,薛清莲声已抖了起来,她缩着身子,纤细的身段更显柔弱,苍白的脸色被烛火映得如同一张一戳即破的纸。
“大师……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杀他,我真的没有想杀他……”
一边说着,她一边蜷缩着蹲了下去。
旁边薛清羽仍是茫然,她看看地上人,又看看前方岿然站着的空木,忽而站起身,一把推开空木,拦在薛清莲面前道:“你你……你不准欺负妹妹!”
薛清莲闻言,复垂下眼,低低地抽泣起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犹以大家族最盛。
这夜空木什么都没做,回去时薛清莲问他有何打算,他只合掌道一句“阿弥陀佛”,对着院中的夜色道:“今日贫僧只是来为大小姐治病,恰好遇了二小姐而已!”话一说完,他便抬步往外走去。
回去的路上寂寂无声,空木在前走,宣成魅在后跟,一路的青石板一路的脚步哒哒。到白玉桥时,空木忽停下脚步,栏杆上静夫人留下的指印还在,上面莹莹淌着一泓月色,似比前日已浅淡许多。
宣成魅亦停在他身边。
他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宣成魅偏头想想,整个故事其实并不复杂。
静夫人与三老爷有qíng,奈何天不遂人愿,于是这许多年来,他们只在暗处聊慰相思,三老爷便也gān脆匿了自己踪迹。
这一匿,就是十多年。一直到数月前,薛夫人得知此事,以一家掌权者的身份提审静夫人。静夫人为求自保,当日害死小妍,又于数日后,害死两个前来捉jian的小厮。
之后便是白玉桥的故事。薛夫人再次质问静夫人,两人又起了冲突,相互推搡下静夫人掉下了桥,恰好这一幕被薛清莲看见。
薛清莲一直介意自己的庶女身份,而今见薛夫人杀害自己母亲,自是仇恨满满。于是她打晕了她,又打晕了正yù去寻她的薛清羽,而后,在后山的山dòng里,遇到了那只藤妖。
静夫人的尸体,是她带走的。莲妖将静夫人送上岸时,她正好砸晕了薛清羽。她将她带到后山,而后在后山dòng里,遇了那只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