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木闻声,对前面人道:“你先收手!”
然宣成魅的注意力在那片棕色上。若她没猜错,那是藤妖隐匿了身形,试图乘着晚风来杀她一个措手不及,得亏她及时发现,否则此时,空木与她,大约非死即伤。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她声音愈沉,腕间压力也愈大,“再不出来,小心我让你灰飞烟灭!”
莲妖只是小妖,她话未落,她便“哇”地一声吐出血来,鲜红的血染了她淡粉的衣。空木看她一眼,冷声喝道:“你先收手,她受不住了!”
是命令的语气。
宣成魅回过身,见将将还瘫软无力的空木,此时已到莲妖面前,他拖着她脸,极轻柔地问着:“你还好吧?”
莲妖本浑浑噩噩,听他问,她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几不可闻地回了句:“大师……我……我难受!”
音还未落下,她又耷下了头去,任凭空木如何唤,她都再不发一语,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宣成魅连忙收手。
她只知道要bī出藤妖,却忘了,他们身边,还有更脆弱的一只小妖。刚刚她那一招,便足以让她五脏俱裂,粉身碎骨。
“她……她怎么样了?”她问得小心。
可空木却像没听到她的话般。她将绑着莲妖的绳索解下,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打回原形,一朵淡粉红莲悬在半空,他将它收在怀里。
宣成魅又问:“她还好吧?”偌大的空间里,她的声音显得尤其清澈,且透亮。
“她没事,你不必cao心!”
是很平和的语气,可宣成魅却恍惚觉得有些不对,可具体不对在哪里,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终没能唤出藤妖。
离开石dòng时天色未晚,可dòng里已漆黑得不能视物,她扶着空木出去,到外面后她yù走大路,可空木却拧着眉头,沉声让她不要声张,只走小路便好。
她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依他所说地做了。一路上霞影漫漫,两人默然无言,只听得微风扫过,带起的糙叶卷地的声音。
待到他屋里,她将他扶到chuáng上。他靠在chuáng靠上,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那朵淡粉红莲。它受了伤,故本体也形容枯槁,本来粉粉嫩嫩的花瓣像被霜打过一般,恹恹地没有一丝生气。
宣成魅撤开两步,问道:“要我为她疗伤么?”
空木本将那莲花望着,听她问,他抬起眼,两人目光相接,是一贯地眸清如水,瞳黑胜墨。
“不必了!”停了停,他又道,“多谢!”
他甚少这样与她讲话,就连身处危险之中时,也还说着笑话,此时忽然一正经起来,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遂移开眼,努力放缓语气道:“你不必客气,反正要治她,也就是动动手的事!”后想想,觉得这话说得过于轻浮,又加道,“嗯,只要你开口,我定会竭力治她!”
她不知莲妖的命数,只知她与空木有着命中注定的qíng缘,那么,她就只能依着空木的决定,来确定她的人生走向。
这是她的所有想法,所以她并不知,这样的夜色阑珊里,夏花醉人时,有些东西,已经潜移默化着,悄无声息地变了。
从空木屋里出来,天色已完全黑透,渗着热气的晚风摇摇而过,也不知是妖气太盛,还是天气本就不好,浩淼的天上空无点缀,就连一颗星子也没有。
她低下头,兀自在云衣上附了些法术,盛放的幽萝锦忽泛起浅浅光芒,她全身便似一颗玉制的明珠,氤氲闪起了幽光。这是灼妖的术法,只要妖物一靠近,就会被它伤得体无完肤。
待做好这些,她又一次去了后山。
白日去寻空木时,她将山肚子里的qíng形看过一遍,粗略看去那里有密室近十,全密密麻麻如蜂巢般挤在一块,只左侧深山里孤零零坐落着两个石屋。
空木与那莲妖,便是被关在这其中的一间石屋里。至于另一间,她未细看,只觉里面空空dàngdàng,唯角落处有一黑影蠕动。
她此时去,便是要弄清楚,这团黑影到底是什么。
因是晚间,她没有隐藏实力,所以从她院子到那石屋,也不过瞬时的功夫。这里不似隔壁大屋,没有火炉没有光影,整个空间闭塞至极,纵是有着云衣泛出的浅淡光芒,也只能看到她周身半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