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天恐怕还是不行,老爷他在家里呢。”她回道。
也不知这老爷是怎么搞的,平时早出晚归的,谁知这两日却是比huáng花闺女还守规矩,连大门也不曾迈出一步,可瞧他又不像病了,想来挺教人纳闷的。
“都日上三竿了,爹还在府里做什么?”余芊瑛微微一恼。
为了余翰林这两天足不出户,连带使余芊瑛也得乖乖待在家里,只因若以女装出府,别说她不习惯,就算她肯,但一想到外人那品头论足的指指点点,她就什么兴致都没了,还不如女扮男装来得逍遥自在。
“小姐,老爷这两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整日愁眉不展的,还不时哀声叹气,一点元气也没有,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想到那一向生气勃勃的老爷,竟也会有颓丧的时候,在余家待了快二十年的何婶,也感到好奇。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能让苏州巨富余翰林头疼?想来必定是十分棘手之事吧。
“怎么回事?能让我爹皱眉头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进了别人的口袋!依我看,十之八九是跑了笔大生意,他舍不得地直心疼,正在家里疗伤止痛呢。别担心,我去刺激刺激他就没事啦。”她一脸知父莫若女的神气道。却忘了,她也是让余翰林皱眉头疼的原因之一,而且其震撼力比起那白花花的银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
“爹!你在哪儿,快出来!”
她这么一路呼叫,整个余府都听闻了,引来下人们纷纷探头打探,这平时对老爷避之唯恐不及的小姐,今日怎地竟自个儿送上门,四处找老爷来了?想必是有“趣事”可看了!
而余芊瑛也不管下人们那好奇的眼光,仍然一路千呼万唤的,直到进了大厅瞧见坐在太师椅上发呆出神的父亲才歇口。
“怎么了?”余翰林瞄了她一眼,无力地动了动嘴唇,那声音果真细弱得像要断了气似。
“怎么了?你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吗?你还坐在这里?还不赶快赚钱去!”她道。声音大得与余翰林成qiáng烈对比,而所造成的效果,更是惊人,差点让那些好事的下人们笑得从墙角里滚出来。
“女儿啊……”他凄楚唤道。“你没瞧见爹一点jīng神也没有吗?还要我去赚钱?”他委屈地看着他自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连问问他怎么了也没,就要他出门赚银子,真是教人心酸哪。
“瞧见啦,所以才要你快去赚银子嘛,你不是最喜欢赚钱了吗?钱赚得愈多,你的jīng神就愈好,从小到大,我瞧你都是这个样子的啊。你看,你不就是窝在家里两、三天,没到各店铺里算算你又赚了多少银子,所以才变成这副颓颓老矣的老公公模样?快点出去啦,钱是治你百病的良方,你要想长生不老、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就快点赚钱去啦。”说着,她硬是要把他从椅上拉起来。
无奈,余翰林却沉重得还真像座大山。
“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又没人能承继,我又何必庸庸碌碌地白忙一场?钱还是够用就好了。”他又长长地嘘了口气。
“爹!你真的病得不轻那。”听他这一说,余芊瑛忍不住探手到他额头一按。可没发烧啊,怎么却说起傻话来了?
不懂,她这个以赚钱为天赋重任的爹爹今儿个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中邪,还是被鬼魅附身了吧?这可不得了,难怪她愈看愈觉得眼前这人不像她爹。
“管家,快去请个法术高qiáng的道士来,或是得道高僧也可以。”余芊瑛心头一惊,朝跟了余翰林一辈子的老跟班刘丰道。
“道士?高僧?小姐,你是要……”别说刘丰不懂,连余翰林、何婶这些个和她关系密切的人都没一个猜得着她这会儿的心思。
就算老爷真病了,不是该请大夫吗?关和尚、道士什么事?何况老爷都还没翘辫子呢,现在就请和尚来诵经超渡好像也早了点吧?
“哎呀!你没瞧我爹三魂七魄都跑了吗?瞧他胡言乱语的,不快请个道士来抓鬼、驱邪逐魔,还是念念经超渡超渡那些孤魂野鬼的?要不等明儿个一醒来,他也许还想到路边当乞丐去呢。”一转头,瞧见余翰林哭笑不得地愣看着她,她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你们快看,他又在傻笑了,这个人根本不是我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