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后_作者:白日上楼(79)

2017-12-29 白日上楼

  ——当然,也有传言,独孤大娘子心中有人,才守至如今不肯嫁。

  想起对面那冷面美郎君,苏令蛮隐隐觉得这传言倒有几分靠谱之处,忽而又想起了那夜东望酒楼里语焉不详的几句话,下意识将目光转了个个,往主桌转去。

  却正好见独孤信大笑起身,先朝杨廷敬了杯酒,才朝女桌这边亲昵地招了招手,混不吝地喊道:

  “阿瑶,到阿爹这来。”

  画屏中央圈出的一块高台上,已有一出平戏咿呀咿呀地唱将起来。

  独孤瑶粉脸霏霏,连常年不离身的枪都置到一旁,左手抚了抚略皱了些的裙摆,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穿过屏风空隙,往主桌走去。

  苏令蛮撩眼皮轻啐了声:“出息。”不过是个格外俊俏些的郎君罢了。

  罗婉儿兴奋地手舞足蹈:

  “阿蛮,你看见那杨郎君了吧?可知道当朝宰辅杨文栩?这杨郎君便是那宰辅唯一的大郎!”

  岫云杨郎,含霜履雪。

  作为两朝权臣又是当朝王叔的杨文栩之子,杨廷最为人称道的,大约就是这赛过潘安,羞煞宋玉的俊脸了。传言在其初初弱冠之时,便有长安的小娘子哭着喊着自荐枕席,重金求一夜的风流韵事,每逢出行,常有掷果盈车的盛况。

  而比他美杨郎更出名,则是那凛冽高傲的xing子——

  据传王相之女,长安第一美人与才女王文窈芳心暗许多年,明示暗示多次,却也不见这杨郎垂目一顾,可见其xing之倔。

  苏令蛮抚了抚胸口,只觉得那里咕噜咕噜地往上蹿着一股子酸气,压也压不下来。

  厅内觥筹jiāo错推杯换盏的动静,与戏班子咿咿呀呀的绵软唱腔合在了一块,徒让人起了一股子闷气。

  苏令蛮朝杨廷身后再细看了看,透过那帮子殷勤,果见一眼熟的黑面郎君直挺挺地立着——林木,清微的侍从。

  野林。

  雨夜。

  温热的胸膛,和压在箱子底的松江布。

  苏令蛮捏捏手心,试图安抚急遽跳动起来的心脏。

  “可是哪儿不舒服了?”

  罗婉儿关切地看着她,顺手递来一杯清茶,苏令蛮摇摇头,仰脖一口喝了gān净,面上透出一股子迷茫:

  “婉儿,有件事问问你。”

  罗婉儿难得见苏令蛮有事会问到自己,兴致登时就提了上来,“何事?”她拍了拍胸脯,一双眼贼亮,“姐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令蛮正要张口,却见平素挺谈得来的几位小娘子说说笑笑地走到她一处,“阿蛮,若非婉儿叫,我等还真真认不出你来了!”

  苏令蛮笑眯眯地弯起了一双眼,跟狐狸似的,“所谓的眼大无当,大约说的就是付姐姐吴姐姐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美杨郎的年纪:比阿蛮大三岁,十七( ̄? ̄)

  第36章 风满楼(三)

  赏梅宴, 既有宴,自然还要有梅。

  诺大的花厅, 壁角墙垣处, 几步便是一只落地簪花瓶, 或红梅扦cha,或绿枝点缀, 暗香浮动,觥筹jiāo错。

  陈设桌椅, 盏碟汤羹,也清一色搭了个红梅的边, 极应景。西厅花红柳绿,女眷们济济一堂, 相熟的小娘子们相邀着互坐一桌,时不时便有鸟语莺啼传至东厅。

  最是少年慕艾, 便有沉稳之辈压座, 亦有时不时目光尾随,相叠缠绕,凭空催生出几许旖旎。

  苏令蛮与几个平素还能说得上话的几个小娘子们说说笑笑,消磨时光一时倒也深觉惬意。

  定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苏令蛮此番大变, 自是引起了无数好奇之心。一波又一波各怀心思的小娘子来去相饮,直让她烦不胜烦,恨不得宴饮迅速了结, 好尽快转回。

  苏令娴却一反常态,寻了处角落安安静静地饮露看戏,比之从前恨不得时时处处好显出那一分特别相比大有不同。

  罗婉儿一连瞅了她好几回,直觉不对劲,却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又咬起了耳朵:

  “阿蛮,你这大姐姐怎么回事?”

  苏令蛮嘻嘻一笑,视线从苏令娴手中的落梅盏转过,手指一转顺着她那好姐姐的目光,朝雪锻屏风对面指了指,道:“大约也是与那独孤娘子一般,失了魂了?”

  此话倒也不差。

  自那白衣杨郎出现,厅内原瞧着还顺眼的小郎君们都好似一瞬间被比成了地上的瓦砾顽石,黯淡无光。唯他独坐高堂,如美玉明珠,引得无数视线流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