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和天胤不和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当年若不是有凤空城,祁国早已踏或天堑,山河沦丧。后来凤空城虽遭jian人陷害,惨死狱中,幸有乾帝执掌乾坤,将一触即发的恶战化解于无形。使两国数十年来相安无事,彼此制衡。
可今年祁国来使竟是威远将军无欢,这似乎是拓跋珪在给盛帝一个信号。
无欢旋即起身双手一拍,随之一件大物被抬上殿来,红绸遮蔽,倒看不出是个什么物件。
他拱手道:“这是我王命我送来贺礼,希望盛帝笑纳。”
盛帝笑意淡淡,点头说道:“多谢费心,替朕多谢贵国国君。”
“自然。但还是先看看礼物吧。”无欢冷冷说道。话落,转身手一扯红色绸布,顿时里面的东西表露无遗。
居然,是一艘战船模型!
乃依照真实模样,按照比例缩小而造,船舷船锚样样俱全,制作工艺之jīng湛,堪称完美。
就在所有人惊叹之时,盛帝的眸子忽然眯成一条细fèng,放在膝间的双手拢于袖口,暗暗收紧,玉妃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担忧的望一眼盛帝,又快速移开眼,紧紧盯着中央的战船。
这是……
无欢满意的扫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回大殿的主人,拱手道:“我国礼物,盛帝可否喜欢?”
“朕……十分喜欢。”盛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人,将礼物抬下去,赐将军织锦百匹,huáng金百两,翡翠十块。”
“多谢盛帝。”无欢颔首笑道。用一艘战船模型换这么多奖赏,这笔买卖可真稳赚不赔。
无欢还未走下去,就见殿外石阶上已然站立一人,身后跟着一群绝色女子和十名武士,排场之qiáng大,尚未入殿就引众人关注,侧目而视。
盛帝也注意到殿外的人,侧过头吩咐几句。
安陆点头会意,上前一步喊道:“请——雪láng国大王进殿!”
雪láng国地处北国,生来就是游牧民族,没有接受中原文化的熏陶,xing格中带有几分粗犷野蛮,可就是这样的人,身着暗红色雀纹深衣,金线浮云袖边,眉目英挺,高贵之中尽显阳刚之气。
他唇畔带笑,上前一拱手道:“见过天胤盛帝!”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粗声粗气,反而带有几分文人特有的俊逸清透,给人平和不突兀的感觉。
盛帝嘴角终于绽出一丝笑容,抬手道:“你我早已结为姻亲之国,大王客气了。”
天祚七年七月,一纸圣旨将昭阳公主下嫁雪láng国君,并且开放边境贸易关口,除了云州固有jiāo易窗口之外,增设五个jiāo易地点,放低jiāo易门槛,这样雪láng国拿出本国独有的矿石同天胤jiāo易,换取丝绸茶叶,而天胤通过雪láng国将丝绸瓷器运到西域。两国关系越发密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国结成同盟也是不争事实。
此番雪láng国君那木尔带着昭阳公主回天胤祝贺,便是向天下表明——两国战线统一,利益与共!
盛帝看一眼跟在那木尔后头的人,疑惑问:“大王怎么不曾看见公主?”
闻言,那木尔拱手回答道:“公主偶感不适,现在驿站歇着,等她身子好了再进宫面见盛帝。”
盛帝闻言,不疑有他,淡淡道:“大王可要好生照料公主,她可是我朝的金枝绿叶、掌上明珠。大王若是对公主不好,莫说朕,就连整国百姓都不会放过大王。”
那木尔嘴角忽的上扬,略有深意道:“公主品xing温和,贤良淑德,本王又舍得对她不好呢?”
接着,他向旁边一站,抬手指向殿外,对盛帝道:“现在本王要献上一份大礼。”
“哦?”盛帝嘴角一讶,挑眉望着那木尔,视线顺着他的手指缓缓看向殿外。
“本王的礼物不似刚才那位将军所献,是一件死物。”那木尔略带深意的望一眼无欢,但很快又移开,“本王的礼物乃是一个活人!”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殿外——外头隐约见一团黑影,面色模糊,看的不真切。像是红烛上的烛火跳脱的身子,随着他的缓缓靠近逐渐开始清晰起来。
咚!
似乎可以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高居帝座的男子脑中骤然有一根弦断裂,在他心口撕开清晰的伤痕,而后这个伤痕发痛,发酸,从里面溢出浑浊的脓水,顿时淹没了四肢百骸,模糊了视线、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