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上赏赐……”虽然早知会是如此结果,姚纤凝仍含qíng带怨偷偷瞄着盛帝,双颊薄红,眼露无限chūnqíng。可惜秋波送了几打,对方半点回应也没有。倒是遥遥相对的卫王,喝得酩酊大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姚纤凝看,一眨不眨。
推杯换盏间,姚纤凝的事在百官心中已有了底,只是卫王临cha一脚,加之皇帝模糊两可的态度让他们不好拿捏,眼神jiāo错,不约而同采取静观其变的方式。
嫔妃之中却有一人敢于出头,躬身道:“启禀皇上,既然珠玉在前,再多的表演也都会黯然失色,自讨没趣。不过臣妾这倒有个新鲜玩意,可博大家一乐,不知皇上您可否准许?”
还未等盛帝开口,玉妃先开口道:“舒婕妤,这里不是后宫,你的那些小把戏要在诸位贵宾面前展示,恐是不妥。”言下之意,她的那些东西私下笼络圣心也就算了,切莫在诸位宾客面前卖弄,难登大雅之堂。
对于这些事qíng,群臣们多多少少也略有耳闻,在讲究出身门户的天胤,出身卑微的舒婕妤无疑不受重视,加之还恃宠而骄,常与嫔妃争宠。眼下一向不关心后宫之事的宁太妃也微皱眉头,暗想此女不识大体,一心争宠。
闻言,舒婕妤嘴唇上勾,白玉般的脸上露出珊瑚之色,秋波婉转,声似莺啼娇笑:“玉贵妃尽请宽心!我这节目绝对闻所未见,新意无穷!何况十五佳节,臣妾见诸位大人宴席乏闷,毛遂自荐想讨个彩头,纯属一片好心呐……要是节目真的不好看,臣妾想皇上也不会和我这一妇道人家见识的。对吧?皇上!”
玉妃抬头看向盛帝,似是求他做个主意。就见盛帝启唇轻笑:“既然想讨个彩头,朕不妨就准许这个请求,但是节目要是不好看,你可甘愿领罚?”
舒婕妤看一眼锦兮,点头道:“臣妾甘愿受罚。”
乐声顿起,殿外鱼贯而出十数名娇俏女子,手握琵琶,身穿huáng色夹袄,上缀璎珞环饰。足踝赤luǒ,系各色铃铛,泠泠霏霏,妖娆柔美。一弦琵琶跃,两袖舒展,临空跃起时,恍似画壁走出般……纤腰慢拧飘丝绦,摇曳盘旋落飞花。原本是极其普通的舞蹈却添加新鲜元素,舞姿忽变,端看舞者们一手持绫,一手反抱琵琶,在场满目注视下竟然凭空变出千万蝴蝶。花瓣漫天飘洒裹挟着的迷人香气令人如置仙境,而殿内烛火仿似明huáng霞光,伴随越来越快的身姿,越发赞叹不已,沉沦其中,恍觉仙女下凡。
惊鸿乍落,舞者之中倏升一人,他半身赤luǒ,脖戴璎珞项圈,面覆huáng金面具,虽身型单薄但神态庄重,宛若佛陀降世,双十合一,忽而幻化万千火焰,将满室光彩比了下去;忽而手掌带风,凛然生威,轻易不敢冒犯。不过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人面上的huáng金面具,俯瞻之下灼灼耀眼,似假似真,风华满身。
一曲未了,余音绕梁。饶是见过各种场面的西域使者也不禁称赞,说此舞绝世美妙!不管是宫廷内院还是可汗金帐都未曾见过。而随行的西域番僧们则说这舞是极乐世界赐予人间,带着神谕展示给百姓的礼物。士兵们却说那是仙界神音,承天之谕安抚杀戮,不平之心,消除往日孽障。
舒婕妤昂起头,娇笑一声:“皇上?臣妾的这个节目如何?您——还会罚臣妾吗?”
目光微移,他白玉莹润的脸上露出丝缕笑意,广袖微dàng,目若黑石,“怎会惩罚?非但不罚,反倒有赏!——来人!”
“臣妾多谢皇上!”舒婕妤躬身谢道,柳眉微扬,上挑的风qíng斜睨看着嫔妃之所在,充满得意之态。
可惜这股得意并未持续多久,未过多久又有数名官员上荐重提广选后妃之事,加之文相明里暗里再三所指,所上荐人选之中颇中意姚纤凝,暗示此女生来得凤,天命所定,才德俱佳,当为后妃不二人选。
如此qíng景,盛帝含笑不语,不予置否;而在座之中那木尔品酒论足,丝毫没有在意;卫王则醉意熏熏,只顾与旁斗酒;只有宁文渊,一直静默其位,似对外界漠不关心,又似尽在掌握之中,临江钓鱼。
锦兮瞳黑似墨,静默垂眸,耳听朝堂暗涌,却只是化为唇畔一缕讥笑,小声对惠嫔吩咐几句后,便偷偷溜出大殿。
待她掀起毡帐,往殿外走了几步,意外没有见到本该候在殿外的素绫,环顾四周,惊鸿间一面huáng金面具反she出的光和素绫那张似张非张的面孔牢牢刻入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