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敏使个眼色给身后书童让他带衙役暂且离开,和孔正泰一起走上前拱手道:“李兄你受苦了!”
李延之无声无息的站了半晌,终轻叹一声:“两位说的什么话?这条路是延之选的,延之并无怨悔。只是苦了二位平白受我连累。”
经过这场变故李延之沉静许多,尤其是在狱中等候流放的那段时日,漫长的时间令他参悟反思,今见故友相送,内心苦忧参半难以言喻。
“感谢两位记挂延之,替我送行,过去是我……轻狂无知,给诸位增添了许多烦恼,实是惭愧!”
“时至今日,延之能够明白尚不算太晚。”傅敏点头一笑,顺手想拍拍对方肩膀却被他身上枷锁所碍,眼底泛着酸意。
李延之不以为意,挺胸昂首道:“二位不必如此,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聚,二位自当保重,早日实现心中抱负,当不负延之期望!”
“延之放心!自己保重!”孔正泰与傅敏心领神会,拱手对他告别。
衙役那边已经打理妥当,两人均得了一大锭银子,保证绝对不会再为难李延之,会护送他平安到达黔州。
正打算就此别过,从长安官道那头却有一匹骏马疾驰而来,纷纷扭头观望但见马上坐着的是一名身着黑色劲装之人。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极其利索,走过来先是对二人拱手道:“两人大人可好!”
傅敏和孔正泰暗自吃惊,不曾想到会在此地见到幽阙,连忙拱手回礼:“见过安王爷!”
“想必这位便是一夜成名的李延之,李先生吧!”幽阙目光移到后头,走了几步,“还好本王来的及时,没有错过!”
李延之自嘲一笑,微微躬身算是行礼:“罪民见过安王!适才王爷所言‘一夜成名’,并非延之所愿不提也罢……”
幽阙目光一挑,未曾料到李延之早已心知肚明,心底漫过一丝可惜,低声道:“先生已经明白,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又有何用?”李延之轻哼一声,双瞳没有半点蒙尘之相,“世间永无重来之法,即便重新选择,延之仍会走上这条道路!所以王爷不必替延之可惜,或许延之这条命注定成为改革之路上的一块奠基石……但是恕罪民斗胆,罪民想恳请王爷代为转告皇上——此去无期,延之虽无幸辅佐,唯盼日后天命所归,凡任何差遣能用的上延之,我决不推辞!”
在幽阙沉静而淡漠的眼神里,他多日不曾梳洗,一身囚服单薄瘦削根本算不得好,但一如那晚当堂面圣,始终昂着头颅不肯屈服,哪怕身遭流放,祸福难卜。这份骄傲已不能用狷介形容,单凭一身铮铮傲骨足已令在场众人高看。
幽阙拱起手,一脸敬佩道:“先生的话我一定带到!长途艰险,先生一路走好!”
“王爷请回!”纵然身带枷锁,李延之脸上依旧挂着笑意,抛去最后一点留恋转身奔赴自己注定该走的路。
140.第三卷-第140章 卧听东宫吟
帝都局势一向微妙,宁家立足百年,裙带关系甚多,枝节庞大,能历经两朝风雨屹立不倒,就足以证明它的实力。今次宁太妃沉冤得雪,一扫先前晦气,但凡有一点头脑的人纷纷调转目光,向上攀附,每日前往宁府送礼拜访者络绎不绝,车马昼夜不息。
令人意外的是宁文渊的大门始终不曾打开,摆明了的闭门谢客令众人目光转投卫王。
卫王倒是没令众人失望,不仅大方命人开门迎客,所有礼物统统照单全收,而且每隔三日便设宴邀请一些达官贵人过府做客,cao琴弄曲,极尽高雅之事,俨然成为帝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好景不长,海上传来的一个消息瞬间将所有人的心拉至谷底,也击碎了浮华繁景里最后一份安乐。
长久以来漂泊大海,靠打劫为生的盗贼意外发现一处孤岛,并在岛上发现一批价值不菲的金银财宝,索xing占岛为王于月前成立海国,发布国书准备昭告天下。
等这份立国国书随着使者抵达帝都,朝野震动不小,谁不知当年凤空城突死,若不是先帝暗中联系海盗牵制祁国,蔚江两岸早就尸野遍地,后果难以预料。
再看今年前有江湖门派之争,双方损失惨重。后有两王先后回都,各怀目的,祁国无欢又一直作壁上观伺机挑衅。正逢多事之秋,未免叫人抱怨这国立的太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