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妈妈拍了拍白莹夕的手朝她挤眼睛:“岳家富可敌国,你要是讨好了岳公子,咱们七qíng楼可就翻身了。”
白莹夕凝视着楼下的那几人,少顷,点了一下头。
岳府之中丝竹之声阵阵,陪着几人欢笑了片刻,喝了不少酒,岳公子双眼迷蒙,已然有些打飘。
瘦公子也是连饮了不少,面上酡红一片,似是染了胭脂一样,醺醺然的样子,倒有女子之态。
“举杯消愁愁更愁。”瘦公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搁下,“世间安有双全法?不如làng迹江湖间。”
他口中喃喃念着杂诗,白莹夕忍不住一笑:“公子有愁心事?不如说出来,也可让莹夕一解其忧。”
瘦公子摆摆手,踉跄着站起来:“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他踉踉跄跄地走出屋门,往外头去了。刚绕过墙根,便有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你疯了?喝这么多酒?你把白莹夕带到岳府做什么?”
幽阙的眼中冒火,看着面前这个疯疯癫癫假扮男装的女子,只觉浑身都不舒坦。慕锦兮松松领口,抬头醉眼朦胧地看向幽阙:“你醒了?在马车里,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幽阙面色一沉,摸摸鼻子,眉头紧锁:“是你给我下了入睡散吧?否则我怎么会连睡几个时辰。”
慕锦兮拉着幽阙走远,她似是意识清醒过来,轻声道:“都安排好了吗?”
幽阙点点头,见慕锦兮双颊绯红,不悦地抿了抿嘴角:“你喝了多少酒?不是说一起去七qíng楼,怎么将我放在岳府?”
“你这张脸满京城的人都认识了。”慕锦兮拉着幽阙穿过一片花道,月夜有露水的清凉味道,夹杂着花香沁入鼻间。
她的手因为饮酒变得滚烫,而幽阙的身上带着宜人的凉气。她拉过幽阙的掌心,肌肤相接之时,心底触过微微的电流。
“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也这样走过花道?”慕锦兮叹息了一声,声音因为回忆而变得温柔。
幽阙一怔,久违的女子手心是陌生的滚热,他下意识地握紧那双手,被慕锦兮拉着往前:“记得。”
在很久之前。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
慕锦兮低低出声,却听不出qíng绪,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极其家常的事qíng。
幽阙停下步子,拉过她,对上那双清亮得揉碎了星光的眼睛:“锦兮,你是醉了,还是没醉?”
“醉了又如何,不醉又如何?”慕锦兮轻轻笑起来,僻静的幽林花道里,只有清脆的虫鸣起伏。
“你若是醉了。”幽阙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目光沉迷,“我就不必再……”
他这句话只说了一半,便梗在喉咙里。面前的女子卸下红妆,穿了一身略显宽大的长袍,黑发高束,英姿飒慡,因为饮酒而显得迷离。幽阙向前一步,将她拥在怀里。女子的发香萦绕在鼻间,让他喟叹了一声。
“对不起,锦兮。我这辈子没后悔遇见你,只后悔……”他愣了一下,想起什么,苦笑一声,“只后悔我这身份,有太多不能圆满之事。如果让我再选一次,十年前在你知道一切之前,我就将你杀了。那样,你对于我的记忆,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堪。”
慕锦兮闻言一僵,轻轻推开他,眼中却有几分释然:“我们都是如此清醒的人,若是迷糊一点,恐怕好过得多。”
两人的声音渐低下去,只维持着相对而立的姿态,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想起一声呼喝:“不好了,老爷房中走水了!”
幽阙听到动静,飞速掠起,施展轻功便跃出数丈之外。月夜之下,火光滔天,熊熊烈焰舔舐着雕梁画栋的屋宇。
在一片乱象之中,一个黑衣人趁乱逃窜,隐入一片黑暗之中。黑衣人在窄道之中疾行,摸索着向前,忽然,前面响起一阵犬吠声。
黑衣人正yù转身,忽然从上空撒下一张巨网,他暗叫不好,迅速后倾,要自密网之下窜出。可这动作刚经一半,便有一把冷剑抵在了他的后背。黑衣人一僵,身形灵巧如蛇,迅速变化姿势,向左而去。
箭隼如雨,从屋檐之上she出,“咚咚咚”几声,几支箭钉在地上,尾羽轻颤。黑衣人一个翻身,躲避过猝然落下的箭隼,而那密网已经落下,将他缠裹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