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可能!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我不想你不开心……”
季玉妲握住燕思凡的手,试图把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给他,“不,皇兄,我就是燕家人,千乘熄烽害了你,我此生都不会饶恕他。终有一天,我要用他的血来祭奠燕家的列祖列宗!”
燕思凡察觉到季玉妲眼中那疯狂的恨意,愈发觉得难以呼吸,他太累了,只能用最后一丝力气呢喃了一句:“要好好活……”
神无执察觉到燕思凡已经气绝,正走过来,发现季玉妲低着头,他以为她在哭泣,走近了却发现季玉妲竟然用身边的小匕首cha进燕思凡的胸膛,那鲜红的血从胸腔涌了出来,季玉妲低着头将那鲜血全部吞咽,整张脸都是血红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神无执竟觉得鲜血之中的脸异常艳丽,往日那布满整张脸的瘢痕仿佛消失无踪了。
正在此时,宅子的大门“砰”地被推开,几个侍女抱着个人朝自己冲过来,“将军,姑娘要生产了!”
神无执接过长安,怀中的人已经晕了过去,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他不由得心慌起来,“让大夫来!”
季玉妲偏头见到了神无执怀中的长安,“丫头怎么在这儿?她要生了?”
神无执没空理她,他将长安带到里屋放在chuáng榻上,轻拍她的脸,“长安,长安,快醒醒……”一面又喝道:“还不快支火炉过来!热水呢!”
护送长安一路过来的侍女们已经筋疲力尽,唯有神无执手下的士兵去厨房取热水,一面又有人送过来崭新的里衣,神无执双手颤抖着给长安换上,此时的他就像被激怒了的豹子,随时都可能会爆发。
神无执还在试图唤醒长安,村子里的大夫和接生婆已经被找了来,大夫一见这qíng况就说要针灸,接生婆也急忙过来为长安按摩xué道。
神无执被挤到一边,一眼也不敢眨地看着长安。
几针下去,昏睡的长安终于皱着眉头睁开了眼,无意识地喊了一声:“我疼……”
神无执又过去抓着长安的手,“不疼的,马上就好了,马上,你忍忍……”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语气有多么怜惜多么惶恐,接生婆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却被一村子的士兵吓坏了,不敢怠慢面前的女子,大着胆子说:“这位……大人……产房血气重,还请到外面等待。”
神无执刀刃一般的目光扫过接生婆,“做好你自己的事。”
大夫取过参片给长安含着,接生婆掀开她下摆看了看,“已经开了七指,羊水都流gān了,夫人使点劲孩子一定能生下来。”
长安却无暇顾及接生婆的话,疼得狠了她只能死死抓住神无执的手哭着,“我疼啊……太疼了……爹爹……”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往往会想起自己心中的依靠,可惜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元帝。
神无执已经没空再去怨恨她了,他放缓了脸色,轻声安慰她:“囡囡乖,把孩子生下来就可以去见爹爹和哥哥了。”
长安听了这话居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想到什么美好的事qíng,被咬得青紫的嘴角竟微微勾起笑了一下,“好,囡囡乖,爹爹要记得……”
她听从产婆和大夫的话,让她吸气就吸气,让她呼气就呼气,不再叫痛,只是紧紧地抓着神无执的手。
长安的脑子里闪过许多零星的画面,画面中的许多人她都不记得了,她看见自己被人抱着去摘七里香,看见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在花海中对她笑,看见战火和硝烟,她还看见了神无执,或许那并不是神无执,那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灰色身影,只是为什么那个身影显得特别哀伤?
因为那道灰色的身影,她轻轻呢喃了一句:“原谅我……”
神无执明知道她不记得自己是谁,明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冷血无qíng,却在听到这句近乎呓语的话之后潸然泪下。
她就是他的救赎,他怎么能,怎么敢怨恨她呢?
神无执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对chuáng上的女人说:
“活下来,我就原谅你……”
两个时辰过去了,一阵清亮的啼哭在产房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压抑不住的痛苦,产房里的男人除了大夫只有一个,那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只可能是那个男人发出的,守卫们为这哭声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