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击天,我看不起你,你输不起,你怕母亲选白从沣不选你,你不敢面对这一切,所以就选择避而不见……呵呵……既然不见,就不见得彻底一点好了,为何又让她怀上孩子?为了保住孩子不被夫人害死她不得不逃出燕家,你那时候在gān什么,啊!你还在怀疑她又和哪个男人私奔了不是吗!我在路上发烧差点就要死了,是微服出巡的白从幽救了我们,一个陌生人尚且会怜悯我们这对母女,可你呢,你是她的丈夫,我的父亲啊!……”
“不……”燕击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白从幽爱上了母亲,可是他没有qiáng迫母亲,一直护她养胎,直到你和白从沣找上门来,白从沣趁你没来带走了弟弟,我则被带回燕家,白从幽去求过你啊!既然讨厌我,为何还要带我回你的家?你就那么恨我,非要我在你眼皮底下受苦才开心?”
“我没有……”
“你有!”
神无心继续吼着,已经控制不住十几年来的愤怒,“我被你的女儿陷害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有为我说过一句话吗?白从沣甚至都上过奏折免我一死,白从幽甚至为我甘愿放弃太子之位,你做过什么?你在心里只是把母亲和我当做cha在白家兄弟心口的一把刀子,因为只有白氏皇子内部争吵不休,你这个神策将军才会显得更有价值!”
燕击天不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神无心,似乎要从这张脸上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他早该发现的,神无心和白dàng,长得和记忆里那个人,多么像啊……
还是他一直在刻意忘记那个人的样子……
“长安……”
神无心拔除匕首一挥,燕击天的脸上就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站起身来,神无心居高临下地看着燕击天,用匕首直直地指着他,“再告诉你一件事,我的母亲从来就不是卑贱的人,她的身上流着神家的血,她曾经是神皇的未婚妻,是七洛的第一美人,她的名字不是沈玉娘,而是神小玉。她的父亲,我的外祖父,曾经在战场上打败了你的父亲,而她的女儿,也在战场上打败了你的儿子,因果轮回,报应不慡,不是吗?”
因果轮回,报应不慡,他一直自诩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但其实他早就一败涂地了,从他不敢承认自己爱玉娘,恨玉娘不够爱他开始……
燕击天怔怔地坐着,连自己都觉出了自己的可笑,终于不再挣扎,对神无心道:“杀了我吧,我欠你的。”
燕碧落百年前从南燕带来大幽的荣耀,终于该要终结了……
神无心面无表qíng,对着自己血缘关系上的父亲生不出一丝怜悯。
几下手起刀落,神无心挑断了燕击天的手筋脚筋,无视面前这个男人满脸的痛苦,她静静地转身,拿起桌上的蜡烛点燃延瑞宫里的帷幔,火势由小变大,很快,延瑞宫就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匕首上涂了蠕蠕的祭酒海神泪,这种酒内服是修复内脏的灵药,外敷却是致肌体撕裂腐烂的□□,神无心多年前在蠕蠕被海神泪浇筑身体时几yù痛死,却也从此爱上了这苦涩寡淡的稀世珍酒。她从没想过直接杀掉燕家人,那样未免太便宜他们了,就好像燕夫人是被切下了一千多块ròu一样,燕击天同样要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像一条狗一样汗泪齐流,不住的抽搐,神无心内心有一种奇异的满足。
可怜的神小玉,因为被一个城府幽深的男人伤害过,所以选择了这样一个看似老实憨厚的男人,却没想到这人才是真正的懦夫、伪君子!
燕击天试图看清神无心的脸,却疼得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没有力气了……
神无心渐渐喘不上气了,不过也好,身上的银针已经耗尽她的心力,就这样死在这里,离开这荒唐可笑的一切。
神小玉那美丽凄凉的一生,终于不能再左右我的未来了。
隐约间听见男人的嘶吼声从外面传进耳朵里,仿佛在叫,囡囡……囡囡……
☆、旦夕
上京的五月,冰雪消融殆尽,正是大好的chūn光,长安大道上的商贩们走出了不久之前的宫变yīn云,又开始欢欣鼓舞地沿街叫卖,而一向庄严肃穆的永巷,也变得熙熙攘攘了。